对方还告诉刘三,这种活很危险,很容易出事,所以薪酬才高。不过他们是隶属于公营的,如果伤残了上面会发钱供养到死,如果能够活着干到五十岁,便可以退休了。
刘三问,什么是退休。对方想了想便道,不用干活却有钱花。
这个答案让他大为惊奇,心想泗上到底是什么模样呢?临走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问道:“每天可以买八十斤小麦,那泗上有这么多小麦吗?”
对方笑着回答道:“没有那么多小麦,但是有棉布、璆琳、陶器、铁锅、木桌、丝绸……这些钱根本就不可能全都来买小麦。”
他已经见过了璆琳窗,眼馋过杂货店的铁锅,但却从未见过陶器之类的许许多多刚才听到的东西。
他想,应该去见见,等退役后,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赚很多的钱,买很多的东西。
然后对面给他讲了一个很励志的故事,说是泗上曾有一个人,从背石头做起,一点一点地积攒着钱,后来终于开了一家自己的作坊。又郑重地告诉刘三,只要努力劳作,就能致富。
这个故事省却了个最重要的地方。
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开作坊的钱可不是背石头背出来的,而是背完石头后去了南海贩运过长工。
隐去了最重要的部分,精简之后,便是一套很完美的说辞:劳动创造财富,只要好好劳动就有发财的机会,所以要好好干活。
那些作坊主一定是比别人都勤劳、聪明、能干,否则为什么他们能发财呢?
这个道理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所以刘三怀揣着这样的梦想,领取着每个月能够买半斤糖的军中零用钱,开始了拼命背石头的生活以超额的量换取微薄的薪水,休息的时候则整日跟着随军夜校学习识字和算术,收敛着舌头学习着泗上的语言。
不久后,这条十几里长的、连接鄂邑的煤矿和铁矿的路终于修完了。
刘三积攒了一些钱,在路修完的时候,还得到了一些心理上的满足——有人宣讲说,这是有利于天下的。
他也终于看到了在上面跑的马车,看到了仿佛是驷马战车那样的扼挽方式之下的马车拉动着之前难以想象的煤块在这条铁的路上飞驰。
他想,这两匹马拉的可要比之前的六七匹马拉的都多都快,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