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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现在分为泗上和泗上之外。

泗上内部的教育,是在培养一个想象共同体的“天下”这个类似于公民宗教的前提下,使得泗上的年青一代对于天下这个公民宗教的构成体充满了献身精神和荣誉感,其实也就是一个还没形成的国家,只是把一种爱国主义虚构为一种名字为利天下的公民宗教。

纪律、荣誉感、弥赛亚情结、献身精神、天下这个想象共同体的自小灌输、自利与天下利的辩证统一、兼体权界的区别等等这些,这使得墨家不需要再和外面的人争取他们投身到利天下的组织当中。

原本墨家和杨朱的辩论,那是墨家为了吸引杨朱的弟子,毕竟这时候文化人就那么多,互相之间抢人,所以墨家之前总是咄咄逼人。

今天和儒家辩,带走一批弟子叛儒归墨,禽滑厘就是例子;明日和杨朱辩,带走一些弟子叛杨归墨;后日大街上看到个游侠好勇斗狠但有文化有侠义精神,要么说服要么打服比如县子硕。

墨子一个人开宗立派,连辩带打,终于有了数百的成组织的弟子。

等到泗上这边建设起来之后,自己开始培养新一代在墨家体系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后,辩论的目的也就剩下了争夺道理解释权这个问题了。

随着泗上的崛起,墨家的斗争策略也就从“先成为天下最有道理的门派,吸引更多的人一起利天下”;变为了“有没有道理可以慢慢辩,我有五万军队、十余万预备役兵员、天下最多的识字人口、冠绝天下的税收,我自己干,你们别碍事就行”。

杨朱学派能不能解决封建贵族?能不能让诸夏走向一条“私有财产不可侵犯、人人利己、自由”的资本萌芽时代?

适考察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道理没错,现实不行。

因为杨朱这一派想要成功,需要的是天下有私产、但又被封建贵族压制的小地主、小商人、小市民拥有足够的人口,从而推翻封建贵族。

问题在于现在除了泗上的跨越发展,天下别的地方有私产的小地主、小商人、小市民人口太少了。指望他们,猴年马月才能积累起来足够的人口基数,从而由“人人自利”引动人人反抗,形成自发的、席卷旧时代的、人头滚滚的大变革。

适觉得,如今天下的人口阶层分布,要搞事,主力还是封地农夫、破产农民、逃亡农奴这些人。当然,用这些人,但墨家的“义”实际上站在工商业发展这一边,和这些人只是同盟却不是同志。

这就是墨家和杨朱学派关于“利天下”的分别。

杨朱的想法是可以利天下的,但是现阶段不能成功,必须要有一个有着极强的组织纪律、理想、正确纲领的组织,带领农夫、逃亡农奴以及他们转化为的泗上新生代去利天下。

杨朱希望人人自利,将来受到侵犯的时候通过广泛的自利,自发铸成一口诛君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