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认为,墨家研究历史的方向是错误的,史怎么可以这么比较呢?这么比较的话,仁、义怎么能够以史为鉴呢?如何能够让仁义透过历史传递给后人呢?
另一派则认为,墨家研究历史的方向,虽然和咱们比事的方式不一样,但是这就像是红色和黑色、圆的和方的一样,咱们研究颜色、他们研究形状,不能说他们是错的,只能说他们不是基于仁义而是基于利,但是研究的方法也是可以学习借鉴的嘛,岂不闻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
第二次分裂之后没多久,索卢参西行归来,泗上庠序文科院建成,乐正氏之儒又出现了第三次分裂。
事情源于索卢参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那本《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翻译工作。
要翻译成诸夏文字,不是几个人就能完成的,而且文法结构、语法等事,乐正氏之儒也更为擅长一些,于是庠序希望乐正氏之儒能够在泗上出仕。
领取墨家支付的薪水,参与文法研究、语法重构、翻译等工作。
一派认为,咱们虽然来到泗上和墨家学习借鉴,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在泗上出仕是底线,如果出仕那就是背弃大义,墨家虽然有学问,但是不能够克己复礼,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能够吃敌人的饭,岂不闻伯夷叔齐之事。
另一派则认为,我们和墨家虽然有分歧,但墨家也不是夷狄,我们参与文法、语法、修辞和翻译工作,那是能够传承文化,是立大功于当世、留大业传千古,岂不闻三不朽之言?所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我们编撰翻译那是立功,你们严守克己复礼只是立言,所以我们才是正确的。
出仕与不出仕之分过后也就半年,乐正氏之儒再次出现了第四次分化。
一部分人认为,夫子一生所求,不管是克己复礼还是仁义,究其本质,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天下安定、人民安康。但是,夫子克己复礼的路好像是不太行得通了,正是此一时彼一时,所以我们决定加入墨者成为了候补墨者,参与到这场让天下安定、人民安康的大事之中。
岂不闻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夫子之志,在于天下安定,克己复礼只是一种方法,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安定,就像是从曲阜走到郢都,难道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吗?
又岂不闻夫子言,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你们这些人不知大义,却守小节,并不是真正的君子的,不过匹夫匹妇之辈也。
夫子又言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有定矣。羊舌赤亦非儒者,夫子且赞,若夫子复生,也必投身于这场让天下安定的变革之中,你们严守门户之别,弃大义而守小节,实在可笑。昔年管仲佐公子纠,公子纠死而不殉,反而出仕为相佐齐桓九合诸侯,天下受其益,我等叛儒归墨待天下定,夫子若闻之,必大笑而赞,又惜叹早生。
短短二十年间,乐正氏之儒分裂四次,最关键的是乐正氏之儒是儒家最早一部分在泗上出仕、最早一部分大规模成建制加入墨家的。
剩下那些没加入墨家的,多半数还和墨家眉来眼去。
今天来谈谈语法、明天讨论下修辞、后天探讨下历史,弄得乐正氏之儒在儒家其余派别面前很是尴尬,被别的派别骂作“以贱妾之态媚墨”,比子张之儒的“贱儒”更惨,直接从贱儒被骂成了“墨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