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收拾自己的侄子,他倒是信心十足。
考虑之后,他心道:午儿如今在沂水,调动墨家大军难以追击,他若返回,大事可定。
既然这样,那么急躁的就该是田剡,今日的召见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他直接动手收拾田剡,贵族面上不好看不说,自己兄长留下的那些人也必然反对,尤其是在田午连连大败的前提下。
若就是关起门来搞政变,他还真是谁都不惧。
可是有消息说,田剡和墨家私密接触,这就不是关起门来自己兄弟叔侄看谁能杀谁那么简单了。
事起突然,一众亲信便道:“君上,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不若召集甲士,以公子剡私通墨家为名,将其诛灭。”
田和摇摇头,自信满满地笑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话不错,但你们却不能够明白。今日召他,称病不至,他必有准备。既有准备,甲士怕是难成。”
“况且,城中民心浮动,我若说他私通墨家,民众只怕未必愤恨。到时候他借此机会,却效当年宋之华父督,反倒不妙。”
一众亲信自然知晓华父督之事,因为垂涎孔父嘉妻子的美貌,却用“孔父嘉对外发动战争、使得民众受苦,我为利宋国万民不得不干掉孔父嘉”这样的话,煽动民心,政变成功。
既有先例,众亲信便也不再言语。
分封建制之下的政治构架,和后世的文官皇权体系完全不同,贵族们有自己的封地,也就碍于礼法听听君主的话,共同谋利,可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的。
君侯先发难制人,反倒是被贵族们剁成肉酱的事多了,以史为鉴,田和岂能不防?
就如今城中的人心,若是甲士动手成功还好,若不成功,田剡反倒会用这个借口,煽动民众再来一场争辩。
自己当年赶走姜齐,用的就是差不多的手段,靠的也是临淄民众的支持。
沉默片刻,一亲信道:“君上,若公子午能返回,公子剡必要急躁。他若急躁,那么反叛、欲要弑君、弑亲的名声就在他的身上。临淄民心虽然不稳,可是终究对于兄弟孝悌之义,还是认同的,墨家的无君无父之言,并未深入人心,仍是天下道德之下流……民众所被蛊惑的只是非攻、乐土之说。”
田和微笑不语,心道:“正是这个道理。墨家的道义虽然可以蛊惑人心,但是兄弟孝悌之类的东西,哪里是这样容易移风易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