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和面对牌位再拜,以谢之前祝祷之事这么快应验,心中大喜。
这禽滑厘之死,不仅可以让墨家退兵,更可以让齐国民众相信田氏代齐有天命加身,这是不可更改的。
只要能够将墨家善于制器比作制五兵金铜的蚩尤、将自己比作当年的高祖黄帝,这件事便能让民众觉得昭昭天命不可违背。
田氏代齐,没有杀死姜齐后人,而是让其食邑一地,这正如当年炎黄战于阪泉黄帝为君而炎帝为臣。
如此一来,不仅是齐国承认田氏的天命,天下诸侯也会相信田氏或许真有天命加身。
田和心中暗道:“禽滑厘啊禽滑厘,死的好!死的好!你一死,谁人不信我有天命?谁人还觉得我代姜齐是罪?”
“你一死,墨家必乱,诸人相争,这天下人便会看到,人人平等绝不可能,这天下你们是改变不了的,谁人还信你们的义?”
“我将此战比作涿鹿之战,天下谁人不会联想你们墨家和蚩尤的相似之处?”
“传闻蚩尤作冶、以金做兵,这天下人还不想到你们制火药、练铁器?”
“传闻蚩尤知天志,重鬼神,以风伯、雨师唤风泼雨,这不说明你们墨家所谓天志之说源于蚩尤?”
“我与墨家战,非是不义,而是黄帝之华夏与蚩尤之夷狄之战!执此旗帜,天下士人,莫不归心!”
转眼之间,浸淫于阴谋的田和已经想到了几十种借此来树立威信、彰显自己代齐神圣性的事,以骗齐之万民。
此时此刻,太子剡府中,田剡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手中的酒樽落地,手掌虚握,嘴张着,不敢相信旁边那个近侍的话。
“公子,禽滑厘确实重病,千真万确。彭城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并非有诈。鞔之适退兵之事,恐已成定局。”
许久之后,呆住的田剡才返醒过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有天命?”
他猛然起身,将案几上的酒菜全都拂去,半哭半笑地喊道:“禽滑厘!禽滑厘!你为什么不晚病半年!半年就够!半年就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