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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便有墨者询问胡非子,问道:“王公贵族之言,不可以信。昔年子墨子欲中原弭兵,楚人势弱,于是盟誓。一旦韩侯赵侯薨,楚便弃盟。”

“今日邯郸事,公子章危矣,于是答允。难道,这就是可以相信的吗?赵地并无泗上之法约束君侯,那么他若将来反悔也没有可以惩罚和约束他的办法,依旧法自君出、一言为法。”

“若不制法而约君侯、众义而民为神主,私以为,以道义而论,公子章与公子朝,若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五十步与百步,并无区别。”

墨家内部如今不乏这样激进的人物,要么要制定法度约束君王,要么就要让民众参与政治,总想着一蹴而就,认为除此之外的君侯承诺都是换汤不换药。

这种想法无疑是正确的,所说的也是事实,但对于墨家而言,此时赵国的内乱、魏赵的翻脸是必须的。

这就正如墨家内部的巨子要掌握大义,就像是原本历史上墨家全灭于阳城的那件事一样,徐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当时作为巨子的孟胜需要用符合墨家之义的道理说服徐弱,徐弱才请以先死。

墨家有大义、天志、规矩在头顶,又走的是“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上有过则规谏之,下有善则傍荐之”的民主集中之制。

这其中的精髓,就在于需要墨者明白“义”,从而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规矩来衡量,从而举选出巨子悟害。

不是绝对的“君主制”,上面说什么,下面就必须要遵守。

上面说什么,必须要符合规矩、天志、大义,下面才能够决定是否可以尊从,否则就会集体抵制。

此时这名激进的墨者所说的话,胡非子必须要作出解答,于是他道:“你说的对,但举的例子并不恰当。若以战喻,这是填然鼓之、笛号皆鸣,有人进战五十步,有人原地不动的区别。”

“以赵国论,若公子章真的能够实行这样的政策,难道赵国的民众不能够得利吗?若是能,那么相对于现在,怎么能够说这是退五十步呢?你只是与墨家之义中的君臣人民的关系来考虑赵国,所以才会得出退五十步的想法。”

“但此时,我墨家并无能力使得赵国实行那样的政治、赵国的民众也没有完全醒悟而有实行那样的政治的心思,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与现在做比较吗?”

“凡是若做比较,必要相对而言。要选对相对的事物。”

“譬如如今一个跛子和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人赛跑,你说,这都没有善于奔跑的列御寇跑得快,这是对的。但你说,这个跛子和失去的腿的人跑的一样快,因为他们都没有列御寇跑得快,所以他们跑的一样快,这是对的吗?”

那墨者醒悟,知道自己在逻辑辩论上犯了错误,于是低头道:“你的对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公子章言出即行、真的去做这个推论之上的。如果他不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