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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墨家据点的路上,西门彘在街头听到了很多关于出征的牢骚和不满,他笑了笑,便转入了远处的街巷。

叩开那扇他经常出入的门,西门彘脱下了自己的华服长袍,露出了里面如今在底层很是流行的、因为织布技术进步而布匹宽大导致裁剪变化的、棉布的、一种源于泗上墨家的平民服饰。

身上的贵族华服并不沉重,相反其实重量很轻盈,可是当他脱去的时候,仿佛是卸去了一个千钧的重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走进那扇经常听讲的门,断指的中年人冲他笑了笑致意,然后继续和在那里跪坐听讲的年轻人讲着一些东西。

西门彘安静地走到边角一处空地跪坐下,等待结束后,中年人冲他招了招手,西门彘凑了过去。

“你准备好了?你要知道,你踏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

西门彘点点头,并无半点犹豫说道:“是的,我知道。这意味着,我的贵族血统全无意义,在泗上只是天下人之一;这意味着我的恻隐之心,在泗上并不是与众不同;这意味着我可能要从最普通的事做起,因为我是新生之人。”

中年人笑道:“看来你准备好了。后悔是将来的事,不是现在的事。至少,你现在准备好了。”

“明日一早,会有商队的马车,和你一样的几个人要一同前往泗上。”

“今天下午,我要带你们去看一些事。”

西门彘没有问要去看什么,只是点头。

这一年,他看了许多的事,完全猜不到这一次要看什么。

他这一年看了农人的苦、百工的累、商人的怨,看得太多,便有所悟。

至于有什么事,是非要在离开邺地之前的最后一个下午去看的,他却猜不到。

等到下午,西门彘和几个人一同,跟在那个断指的中年人身后,走到了邺城的城门附近。

西门彘有些疑惑地看了中年人一眼,这一处城门前的空地,正是征召民众以集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