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和当今主流的世界观历史观截然不同。
这个埋下的大坑对于贵族而言,细思极恐。既然天子、诸侯、三公上古并非是世袭的,而是选举的,那么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合理呢?
此外,墨子说“我有天志,譬如匠人之有规矩”,而天子的“义”又必须适符合“天志”的,那么……墨家的巨子是不是有资格把不义的天子、诸侯、三公以致乡长们批判教育甚至替换?
说到底,儒墨相争,可以互相制地方于死地的釜底抽薪之法,就是掌握意识形态的解释权,掌握天地世界的解释权。
贵贱有恒还是无常?
天子是选的还是世袭的?
义是人定的还是可以从自然意志中理性推理出来的?
这都是儒墨相争的死穴和根源。
武力夺取政权,最终形成一种新的理所当然是一种办法。
而利用墨家世界观与主流世界观格格不入的情况,去验证墨家的世界观正确,从而达成“我说了一二三,一二都对了,那么三应该也是对的”的一种状态,也是一种办法。
可能我说了一二三,大地是圆的、万里之外尚有文化之国和天帝之下人人平等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如果反对墨家的人连世界是什么样的都理解错了,又凭什么能够说墨家的其余道理就是错的呢?
无法掌握“天”的解释权,就无法论证“平等”,因为墨家所推出的人人平等,是以“天之志”为基础的。连天都无法把握住解释权,又怎么能够让人信服平等、同义与兼爱呢?
而一个知晓“天之志”的学派,又怎么能够不知道脚下的大地是方的还是圆的?又怎么能够不知道万里之外是否还有国度?又怎么能不知道为什么有春夏秋冬四季轮转?
地尚不知,何敢谓知天?
这些东西,是作为巨子必须考虑的,也是作为墨家这个学派的高层所必须考虑的。
因此,这件事在之前的高层商讨中可谓是一致通过,包括所需的钱财货物人员等,各个部门的管辖者们全无二话,正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