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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七十,有些事怕是看不到。你们虽还年轻,有些事怕也看不到。可列御寇说得好啊,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后面的事就交由无穷匮的子孙啊。”

“他与你争辩宇与宙,落于下风。可他说的愚公之事,倒可以用。墨者便做愚公吧,乐土便是无太行王屋二山,不求天帝,只求子孙。”

适点头,又考虑了一下道:“如今冬麦已经种完,房屋也差不多都修缮完毕,冬季又不演武,也不太冷,今冬准备冶铁事正合适。”

“矿山已选好,修一条路,可以推动墨车不至泥泞。各个乡亭出人,忙上几日应可完成。”

墨子笑道:“此事就不消你管了。我守五里之城,四万人家,一样井然有序。墨者不怕人多,人多也一样可以令行禁止。”

“禽滑厘曾问我,守城应该如何?我说:‘使人各得其所长,天下事当;钧其分职,天下事得;皆其所喜,天下事备;强弱有数,天下事具矣’。”

“这既是守城的道理,也是治天下的道理。若能做到,天下亦可治,况于开矿?”

适一听这话,以手加额道:“先生,您追求的,怕就是最后的乐土。各尽所能、各展所长、所做之事俱是各人所喜……只怕便是我死时也未必能看到啊。”

众人大笑,纷纷道:“先生不是说了吗?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咱们便是看不到,可只要墨家不亡,总有墨者看得到。”

在场众人心意已齐,又被墨子刚才的话鼓舞,兴致更高,想到铁器将要大利天下,均觉得自己从成为墨者之后利天下的心思终于要实现一些,甚至可以从适所作的推论中隐隐看到了新时代的曙光。

想到自己处在这样一个变革的、前无古人的年代,一个个心中满满的都是利天下的浩然之气,气息间便连说话都带着喜悦,丝毫不去想自己看得到与看不到。

墨子见众人如此,朗声道:“既这样,明日便开始做这件事。我已与七悟害商量完,禽滑厘、公造冶、适,你们三人负责此事。乡校的事,暂且缓缓,或做复习,或由别人教导,或操练队列行进。”

“来年春日之前,此事必须有个结果。商丘传来消息,那里已经不稳,我只怕祸起萧墙之乱,伤及商丘无辜百姓。”

“春日分公田、改私亩、量荒地、变税赋之事也需要完成。最晚到五月麦收,必须赶回商丘。”

“墨者既在,楚人攻不下商丘,那些不管百姓只谋权势的贵族,也不准他们做成事。”

他自说的威风凛凛,众墨者齐声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