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听了这话,心头暗惊,心道:“先生,您这是要右倾啊……秦墨已经证明过这办法不行了……”
墨子又讲了讲剩余的许多,大致的意思就是:是不是可以在保持沛县做墨者行义根基的同时,不断派遣墨者借助君王和贵族的矛盾利天下……这看上去仍旧没放弃自己的独立性,但一旦实行就绝不可能是这么简单。
不只是秦墨这样证明过,别的事也这样证明过,一旦君王的权力足以压制贵族,就会立刻和贵族们联手剿灭掉思想过于激进的墨者。
到时候,只怕丧失了独立性、自己的武装不够强大自保的墨者的尸体……便会从白雪皑皑的燕之孤竹,一路挂到四季如春的楚之辰阳。
绝大多是时候,适都是支持墨子的决定的,完美地做一个好学生、好弟子。
这一次,他是第一次以宣义部部首的身份,参加这次墨者高层的会议。
但他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起身,在第一次正式身份的发言中道:“先生,我不能同意您的想法。”
第一四六章 百乘金玉悖辙还(十四)
适的反对,是直接反对巨子。
但他说出反对的时候,连在那抄写的笑生都没有抬头,平静无比地记录着之前墨子讲的那些话。
他之前跟随适记录,早已见过许多次墨者内部的争端。
墨者同义,但是内部的争论从没停息过,就算适没来的时候,也常有弟子指责墨子做的不对、说的不对,但绝大多数最终都会被说服。
而从前年秋季墨者改组后,这种内部的争论更是见的多了。
上次关于酒坊之类到底将来是利天下、还是害天下的争论,适和高孙子争的面红耳赤。
但争完之后,定下来了,那便舍去那些面红耳赤,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适如今有资格发言,而且并非是在纯理论的利与害的问题上发言,这是在讨论墨者今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