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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封建制下的贵族,很难和武德充沛扯上关系,反倒是各种阴谋的主角。

少了这些人,世上的阴谋故事便要失色许多,也会大大衰减人们的想象力。

睡妹、弑兄、杀父、坑叔、奸媳、喜爹、刺杀、囚母、射弟、买凶、陷害……这是高级贵族生活的主旋律,从燕国之北到楚之西南,这样的故事处处流传。宋襄公是蠢货,因为他真有所谓的“贵族精神”,本是骗骗低级贵族的东西自己都信了,那就谁也救不了他了。

狗咬人很难成为新闻,人咬狗总会千古流传,就是这样稀少的故事,构成了想象中田园牧歌彬彬有礼的贵族,而那些阴谋则因为太寻常反倒被人遗忘。

此时的世上,或许对血统和贵族最为不屑的一个人,混在了对血统不怎么在意的一群人中,与他们聚集一处,彼此影响。

城内的某处空地上,一众墨者济济一堂。

无人管,也无人觉得有必要管。

向来如此,一直如此,一干贵族权臣早已习惯。

三百余名墨者均跪坐于地,适从村社带来的一些蒲草团和芦苇席派上了用场。

墨子跪坐在西边,墨者围成一个半圆。

适拿着毛笔和一堆提前做好了编号、但是没有串在一起的竹简,跪坐在墨子身边,负责记录。

记书处的六指在一旁调和墨汁,造篾启岁在适的身后负责整理竹简,笑生和其余墨者跪坐在一处。

适也是第一次看到常听墨者说起的胜绰,年纪约在四十多,极其雄壮,显然是个上等武士。

头戴白鹿皮的帽子,腰间佩戴短剑,眉眼间满是愤怒,并没有适所想象的羞愧神色。

与胜绰跪坐在一起的还有十余人,一个个神色也都愤怒为主,鲜有羞愧。

他们旁边的几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注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