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伸出你们手。让我,也让你们彼此看看,看看你们手上的茧、看看你们纺线搓出的痕。告诉我,那些粟米的多寡、布帛的长短,到底是源自天命还是源自你们自己?”
几十双手一同举起,不需要互相看,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手上的一切,于是高喊道:“我们自己!”
适的声音更加高亢,如同几个月前飞过的鸿雁惊鸣,大声道:“那你们愿意过上乐土中的日子吗?”
“愿意!”
“那你们愿意承受抵达乐土途中之苦吗?愿意用自己的手,驱赶那些所有阻碍你们适彼乐土之事之人之物吗?”
“愿意!”
几十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喊出,震彻天地。
近乎狂热的喊声,掩盖了那个女人的哭泣,适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已经把她的命运在这个时代交给了她自己,授田军赋按户记亩,这就是时代,而他所给出的选择也是这个时代之下唯二的两种选择。
他不信天命,也希望诸夏九州都不信天命。
但不信天命,也就意味着自己要承担自己所做的一切,人们在心里真的会愿意这样吗?
之后的之后,他又说了很多的话,一直说到人群散了。
散去的人群听到了许多没听到的东西,但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是极好的。
一直没有说话而只是观察的墨子和摹成子没有离开,仍旧在逐渐暗淡的火堆之旁。
墨子看了摹成子一眼,摹成子点点头,说道:“他赏他所能赏、罚他所能罚,并无逾矩,亦无一句偏离我墨家之义。公正严明。这是我所看到的,先生又看到了什么呢?”
墨子想了想,只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