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有些惊奇。此时学字不易,好学之人哪有不想学字的?
适回道:“我想让很多人都认识我写在墙上的这写字,到时候我不必学写字,但我已经会写字。我不想学字,我只想教字。”
墨子也笑道:“此字又非彼字?”
“此字,确非彼字。”
“何以让很多人都识此字?”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有金在山上,人们会自己去搬金子,而不用强制把金子分到每个人手中。先生有天志,我也懂天志,天志为至宝,天下之人自然会主动来学这字。不学,便不懂天志。”
适蹲下来,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段话。
墨子低头一看,能猜出几个,但连在一起并不认得,也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先生,您认得吗?”
“认不全。猜到几个。”
“先生,这段话,说的是如何种植地瓜和如何储存。想学这些字的,必不是不稼不穑的贵族。您听过《乐土》中的那些东西吧,那都是符合天志的。无论是草木之帛还是泥印之字,都可以做出来。到时候我全都印上这样的文字,那些本就不认字的,想要学到这些东西,便会学这些字。”
墨子点头道:“很对。但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些文字再写成篆文呢?”
适回道:“因为如果篆文是字,那么学这些‘字’的人,并没有几个识字。况且先生曾说,利于人谓之巧、不利于人谓之拙,人们怎么会舍弃巧事而去复拙事呢?再者,只有我墨者会泥印之法,密不外传。他们在竹简上以篆文抄《礼》,要抄多久呢?我们在草木之帛上印《天志》又需要多久呢?那么二十年后,是熟悉《天志》的人多呢?还是熟悉《礼》的人多呢?”
“仲尼口口相传,不过弟子三千。若以文字相传,又何止弟子三千呢?”
“陶邑的商贾,喜欢站在高处观察集市,凡价低者买、价高者卖,故称垄上而断。”
“既然商人可以垄断集市,为什么我们墨者就不能垄断学问,以定天下学问的本源呢?草木之帛、泥印之字,两物一出,天下学问便以墨者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