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师之前,裴该就关照过陆衍、姚弋仲,说你们直面的司马承和王含打仗都是二把刀,且荆襄敌军最多不过五万,素质很差——真能打的,泰半都被周访给带汉中去了——获胜乃必然之事,倘若不胜,那真就只好砍你们的脑袋以正军法了。但此战的关键,就看你们多久能够拿下襄阳和江陵,以与西路军回师。
且一旦甄随受阻于建平,还得你们在拿下江陵后前去为他解套呢。而湘州应詹并非无能者,据说还招募了不少蛮部从军,倘若你们行动迟缓,让应詹领着蛮兵北援,恐怕江陵就不怎么好打啦。
故而陆衍分军为二,以姚弋仲先行,主力合后,让过沿途诸县不攻,而只取南阳、义阳两郡郡治——那些县城,多数也就几百上千的戍兵,不信他们敢出城来切断我的粮道。而且皇帝也说过了,这仗要是输了,我们可以直接提首归见;若是打得慢了,估计也落不着好;倘若能够顺利完成战略计划,大不了抢掠野民之食以供军用,就跟当年那些流寇似的,迫不得已下,相信朝廷不会重责。
说不定真要我去给甄蛮子解套咧,这事儿太有面子了,必须全力以赴!
因此姚弋仲在拿下宛城后,席不暇暖,便即直趋义阳郡治新野,司马承想不到华军来得这么快,不及进城,只得与敌野战。他本非善战之将,全凭着一腔血勇,竟然直面数量相当的华军前锋,激战半日,悍战不退。但等到黄昏时分,陆衍主力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晋军终于再也扛不下去了,瞬间四分五裂,随即崩溃。
司马承大呼道:“我为国家藩王,今死于此,以报国恩——可有愿与我同死的么?!”连叫三遍,应者寥寥。他是真存着殉国之心了,却被王府护卫死命扯过马头,护着他落荒而逃。
只是迟了,华军已然杀到,大将薛宁手挺长矛,催马急趋,终于背后刺司马承于马下。
姚弋仲见后军将至,也不助攻新野,趁着天色未黑,又追亡逐北了十数里地,这才安营下寨。翌日启程,绕过邓县,直指襄阳,襄阳太守已死,士无战心,属吏乃主动打开城门,恭迎华军入驻。
那么王含哪儿去了呢?原来司马承才刚离开襄阳,王含就得到了甄随已破甘卓,而周抚进抵夷陵的消息。从夷陵到江陵,轻舟也就大半日路程而已,王含唯恐江陵有失,被迫放弃襄阳,赶紧去回救了……
第六十三章 武陵蛮
王含率兵回救襄阳,但他两条腿,怎么可能走得比船只快呢?未至而江陵已失。王含惊慌之下,举止失措,一会儿想要北救襄阳,一会儿想要南复江陵,一会儿又打算先逃去江夏……就此军行迟缓,旋被周抚和姚弋仲南北包夹,围困于汉水西岸的章山地区。战不两日,王含弃甲而降。
在此之前,甄随攻甘卓于秭归。甘季思见其兵少,乃出城与战,结果被甄随杀得大败,士卒奔散,最终甘卓自知不免,于是面朝东方,自刭而死。
就此前后不到一个月,荆襄方面的晋军主力便已覆灭,而湘州刺史应詹率部来援,才刚赶到孱陵,距离江陵尚有百里之遥——且还中隔长江。
应思远乃被迫退向巴陵,也即后世的岳阳郡。巴陵北凭长江,西倚洞庭,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固然按照原计划,华军的下一个主攻目标是武昌,完全可以利用巴蜀出来的舟船,沿江而下,不必要特意南渡去攻岳阳,但亦不得不顾虑湘州上万之众,倘若趁着华军东进之时,渡江谋复荆、襄,再收拾起来就比较烦难了。
因此诸将会聚商议,准备分一支兵南渡,去消除这一威胁。甄随趁机提出:“某领虎贲军去攻湘州,汝等且乘我舟船,继续东下吧。”
关键甄随自从在秭归击破甘卓后,即有舟船接应,输运其兵直下江陵,复向石首,六七百里水路,船行如飞,三日即至,甄老爷跟船上坐着,仿佛插翅御风而飞一般,他实在有些吃不大住劲儿了……固然俗语云,南人长于舟楫,而北人擅长骑马,但也不是每个北人都会骑马啊,自然也非每个南人都能乘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