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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1822 字 2022-10-23

“是以请从大王归藩,当竭诚尽忠,为大王谋划方略,平定韩夷,尽展平生之所长。若大王不肯纳,则贡唯有于王师入于建康之时,自请辞而归于陇亩,从此围绕于妇人子女之间,终卒于席箦之上——此贡所不甘愿也……”

拉拉杂杂,拐着弯子解释了老半天,裴通终究不傻,很快就听明白了王子赐的潜台词。

王贡觉得天下若定,他就没啥用了,年仅四旬,此后几年也好,十几乃至几十年也罢,都只能跟朝中吃闲饭,或者干脆归乡隐居,实在没什么意思,有负平生所学,故此才希望能够跟着裴通去平定三韩——这当然也在情理之中,但却绝不是真正的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王贡一直躲藏在阴影里,且此前不但搜集敌国情报,也密侦官员隐私,所以满朝文武,就没谁喜欢他的,甚至于提防他、厌恶他、排斥他——谁知道这厮手里有没有自己的黑材料啊?即便他说没有,我如今任职兵部,只负责敌情,那也得人肯信啊。

从来这种搞秘密工作的,不但遭百官之恨,抑且会受天子之忌——裴诜不存在这个问题,他既是宗室,又习惯站在明地里——天下未定,天子自然寄予重任,天下若定,起码有半数的可能性是要鸟尽弓藏,甚至于兔死狗烹的!

即便天子仁厚,也当不起百官或明或暗地加以攻讦吧,真正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他王子赐还想踏踏实实地靠边儿站,逐渐淡出人们视线,或者回老家去种地,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离开中朝,跳出是非圈子,前往韩国充任国相呢。以裴通的本事,多半是个弱势君主,必须倚仗王贡之能,则他王子赐下半辈子就有保障了。

若在中朝,即便不罹难,也必须夹起尾巴来做人到死;而往三韩,则可望权柄在手,大展鸿图,两相对比,何去何从,王贡这么聪明的人,怎可能做不出合适抉择来哪?

裴通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禁大喜过望,当即拉着王贡的手说:“我若归韩,当与子赐共有其国,还望子赐不吝教我啊!”当即写成书奏,请命王贡为韩国相,裴该允可了。

然而隔不几日,裴诜突然来找裴通,对他说:“闻贤弟请以王贡为相?私以为不妥……”

第五十七章 兄不友而弟不恭

裴诜是裴通的长兄,二人相会于内室,所以他也就不按照朝礼称呼什么“大王”了,直接唤以“贤弟”。

隐含之意则是:来来,咱们亲哥儿俩私下里交交心,你哥我说的话,全都是为了你好,兄弟你可得听啊。

裴通拱手请问道:“阿兄云不当以王贡为相,有何理由,可肯明言么?”

裴诜说当然,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明言的——“王贡何如人也,不必为兄冗述。从来人君择臣,首在其德,次及其才,若德不配位,才愈高而国愈乱。庆父其无才乎?杀鲁闵公;崔杼其无才乎?杀齐庄公。

“尤其一国之相,小节不究,而大节不能有亏。王贡昔从陶公而叛,贤弟自以为比陶公如何,可能驾驭之么?王贡如鸩毒,持之可害人,然亦污手,若不慎食之,同样会死。愚兄以为,今世唯天子可驭王贡,然亦不使其入堂拜相,况乎贤弟,岂能任其为国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