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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1861 字 2022-10-23

刘演则在战后受命南征,率兵入于乐浪、带方,以期逐退三韩,恢复中原王朝在半岛北部的势力。

……

其秋,天子圣寿——按照习俗论虚岁,裴该已经三十四岁了——群臣乃请大摆筵宴,并赦殊死,普天同贺,却跟前两年一样,都被裴该给驳了回去。

皇帝怎么过生日呢?从前都属于天子私事,顶多召集宗室或者文学侍从之臣来开个庆生宴,做诗酬唱而已,基本上不会烦扰到朝臣甚至是民间百姓。原本历史上,要到一二百年后,梁武帝、梁元帝等佞佛,遂于自家生日大办法会,为父母祈福,才逐渐形成了圣寿庆典的雏形。

隋朝仁寿三年,文帝杨坚下诏:“六月十三日,是朕生日,宜令海内为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断屠。”也就是说,这一日普天下皆不得宰杀禽畜,遂正式将天子私事,转化为国家公事。直至自恋的唐玄宗,于开元十七年定其诞日为“千秋节”,后改名“天长节”,就此皇帝生日竟然变成了法定节日……

裴该既不信佛,也没那么自恋,不打算把自家生日搞得太过隆重,所以前两年都是罢朝一日,在宫内跟老婆孩子简单庆祝一下罢了。今岁圣寿将近,荀后就来问了,是不如沿用前年、去年的惯例啊?裴该摇摇头,说:“吾意,今岁当请叔父及兄弟、子侄与宴,亲眷同庆。”咱们可以略微搞得再热闹一些嘛。

于是到了正日子,宗室显贵,俱会禁中。主要包括安丰郡公裴粹、东海郡公裴嶷、西平郡公裴轸、乐城县公裴彬、高阳县公裴暅、武原县公裴通、襄垣县公裴湛、微阳县侯裴嗣,以及裴诜(安丰公嗣)、裴开(东海公嗣)和裴常(微阳侯嗣)。

这算是摆的家宴,或者族宴,所以各人都将妻子携来,其中以裴彬之子最长,都已经十岁了,其余第三代,则多半还怀抱在襁褓之中。此外裴该尚有一姑母,嫁与卫瓘少子卫裔,青春守寡,目前依丈夫从弟卫展而居,孤身一人也被请了过来。

闻喜裴氏家族繁茂,世系众多,但经晋时丧乱,主要支系(裴茂子孙)多数罹难,剩下的也就这些人啦——其实还有卫门裴氏的亲侄、裴宪二子裴挹和裴瑴,但因附羯,早就已经从宗册里被革除了姓名。

所以除了卫门裴氏外,与会的主要属于三个分支:一是裴徽之后,西裴的裴粹父子和裴苞诸子;二是裴辑之后,东裴的裴嶷和裴武二子;三是裴嗣、裴常父子——其实那爷儿俩血统很疏远,可能还比不上曾经代掌族权的裴硕,纯属抱裴该的大腿最早,于南渡后即来相从,所以才占了一个大便宜。

此时裴粹已被免除了雍州刺史之职,改任门下侍郎;裴通亦不再担任兖州刺史,而转任兵部侍郎;唯一的外任只有裴开,为豫州刺史,正巧赶回洛述职,并且押献罪徒。

什么罪徒呢?乃是襄城郡守曹嶷。曹嶷此前降晋,被荀氏安排在襄城,他虽然尽量夹起尾巴来做人了,终究长期扰乱和割据青州,朝中恨其者甚多,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襄城郡呢。终于,裴诜和熊远从不同渠道得到证据,乃上奏弹劾曹嶷豢养死士,有不轨图谋,尚书即下制书,罢其守职,押赴洛阳审讯。

故此酒席宴间,欢叙过后,裴该慰问一下裴开远归之劳,顺便就转过头去问裴嶷和裴诜:“曹嶷可杀否?”裴诜笑道:“人皆言可杀,若陛下亦怀此心,则杀之必矣。”

裴该当然痛恨曹嶷啦,那家伙也属于晋末肆虐中原的反贼势力,所过残戮,罪恶滔天,怎么能让他摇身一变就成为新朝之臣,竟然得享天年呢?再者说了,当初招安曹嶷,也不是我的意思啊,都是荀氏那票官僚搞的花样;而且就连祖逖都多次密奏,云曹嶷不可留,则那厮还能活得成吗?

乃对裴诜说:“务必定成铁案,无懈可击,始可正法。”倘若咎其既往,曹嶷早就该死了,然而新朝受禅将近三年,要等到兖、豫形势稳固后才动手,恐怕难以服人。那就只能以劾奏中所云罪状来杀他啦,顶多加上“怙恶不悛”,不知悔改前愆——你们可千万得把罪名给凿实喽,不要落人口实。

裴诜拱手道:“陛下且放宽心,都在臣的身上。”想那曹嶷就是一颗臭蛋,想找蛋壳上的裂缝再容易不过了,而且即便栽赃嫁祸,也没谁敢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