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得挺美好,可是他才刚攀上马背,还未能坐稳,更没能蹬开这匹战马原本的主人,突然身后一骑加速追上,马上骑士大叫一声:“好身手,且试陈某之刀!”一刀便朝张豺肩头斫下。
张豺急忙半侧过身,觑准来势,将手中骑矛朝上一撩,格开来刀。他觉得双膀巨震,虎口似已撕裂,不禁心道:“此人好大气力,绝非凡俗……”这念头还没闪完,叵料对方刀虽被荡开,却还有一矛在手,顺势中宫直入,从张豺颈下三分捅刺进去,破开气管、喉管,插裂脊椎,再从脑后直穿出来!
张豺双眼瞪得如同鸡蛋一般大小,一声未吭,便即咽气。
……
一矛捅死张豺的,自然便是——左刀右矛,纵横陇上十余载的晋军无敌骁将陈安!
且说石虎来得如此之快,也大大出乎刘央、陈安等人的预料。原本计划着等到姚弋仲将山南营垒起至八九分,将将完工之时,便入驻五六百正兵,复遣一二千正兵于山下平地扎营,以为策应。可成想突然间就接到了姚弋仲的求援急信,计点时日,估摸着夹道四垒,连垣墙都还只有半人高呢,遑论盖顶完工……
陈安当即向刘央请令,说营垒未完,而贼军奄至,估计小姚守不住;且贼军方大集,他却连策应兵马都没有,一旦被敌人咬住,即便想往下撤,难度也相当之大——除非甫遭敌就走,但我看小姚不似那般怯懦之人啊。
“为今之计,末将请率轻骑先往接应,然后退入永安城,以待将军率主力来援。”
刘央深以为然,便将军中七成的轻骑兵——大概三百多骑——全都交给陈安,命其先往应援。
陈安昼夜疾驰,来得比姚弋仲预料中还快——他终究久在陇上,善将骑兵。战马不便登山,陈安仗着自己体力好,直接步行快跑便进入了营中,打眼一瞧是这种状况,三道堑壕已平两道,他也不禁慌了——以前捕良前驱,冲敌或者攻城的事儿我也干过,就从没见过今日这般惨状啊!赶紧招呼姚弋仲后撤——“我将骑兵来,可以为卿断后!”
第二十一章 断后
姚弋仲孤守山南营垒,抵御赵军,这第二天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虽然箭矢射出数千支,两侧营垒中的弓箭手即便未因恐惧而逃,也皆两膀酸麻,难以再战了,却丝毫也未能阻遏逐渐从迷茫转向绝望,复从绝望转向疯癫的“赵军”前驱。
那些被驱赶上阵,以命铺路的农夫,仿佛构成了一道无坚不摧的洪流一般,即便顶着箭雨、矛林,其前进速度却毫不见缓——只有当用层层尸体铺平堑壕的时候,晋兵才勉强可得一线喘息之机。
面对这种下作战法,更重要是面对虽浴人血而恍然不似人形的这些农夫,即便身经百战如姚弋仲,都仿佛身堕阿鼻地狱一般——还好这年月佛家所说轮回、地狱,尚且传播不广,否则传说对照现实,将使恐怖氛围更重三分了。
因此他早就想跑了,只是不敢——并非畏惧大都督的军法,而是我手下绝大多数都为步卒,而且正兵不多,一旦弃垒下平,估计跑不了多远,还会被羯兵给追上……若能苟且逃生,尚可斟酌一二,但若逃也是死,那谁还逃啊?!生命与名声,我总得保住一样吧。
好在危急关头,死生顷刻之际,终于等到了陈安来援,并说所部都是骑兵,可以断后,姚弋仲这才长舒一口气,急忙摇旗下令——弃垒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