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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1754 字 2022-10-23

所以形势对晋方全面不利,羯军游骑也常在成皋关以北游弋,洛阳内外一日三惊。当此情势之下,别说梁芬、司马邺了,就连荀组都盼裴该之来,如大旱之望云霓……

裴该先自入朝陛见了,然后便前往骠骑大将军府,去探望祖逖的病势。祖士稚仍然下不了榻,只得在儿子祖涣的扶持下,勉强抬起上半身来,与裴该相见。裴该定睛一瞧,就见祖逖原本一张黄中泛红的老脸,如今是惨白如纸,就连双唇都丝毫不见血色。终究相识已久,交情莫逆,他不禁眼圈一红,黯然垂下泪来。

这倒并非演戏,确实是心中伤痛。裴该不由得就想起了一句诗:“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诗的原意暂且不论,但见昔日驰骋疆场、昂扬奋发之人,竟然僵卧于榻,病重若此,任谁都难免会鼻子发酸吧。

于是一把抓住祖逖哆哆嗦嗦伸过来的手,落泪道:“祖君,数月不见,缘何如此啊?”

祖逖叹息道:“是我自恃体健,不善加养护,乃至于此……已届知天命之年,确实不能不服老啊……文约,我若是去了,国家唯仰仗君。”

裴该赶紧摇头:“祖君何出此言?君为一世之雄,国家重将,自当马革裹尸,岂可老于席箦?”他本脱口而出,再一琢磨,呀呸,我这话同样不吉利!

祖逖嘴角略略一抽,说:“本欲东事我以身当之,不想有今日,有劳文约东来。未知于今日局势,文约可有腹案否?”别谈我的病了,我也没那么多精神头跟你聊闲篇,咱们还是说说国家大事吧。

裴该点头道:“乃有两策,未定上下。”

“请说。”

“其一策,诱引羯贼过河,即于河南腹心之地,以坚城为凭,四面包抄,杀灭其主力;其二策,分兵护守,与之久持,待其自退。祖君以为何者为优啊?”

祖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可使羯贼过河!”

随即解释说:“倘若我不重病,此计或者可行;而我既病,文约初至河南,统驭中军,将吏不能无疑,疑则难以周全,一旦使羯骑迫近洛阳城下,朝议纷纷,必不能使文约继行其策啊。不如分兵守险,徐徐以迫羯贼,彼运路较我为远,不耐久持,最多二三月间,必然退去。”

裴该说好——“自当依从祖君。”然后又问:“确如祖君所言,我初至洛阳,于河南将吏多不熟稔,运用未必应乎其才,将吏不能无疑。则若有不肯从命者,如何处置为宜哪?”

他这其实是在向祖逖要权了。祖士稚闻弦歌而知雅意,即一指祖涣:“我当使犬子明告诸将,皆须听从大司马之命,若有不从,或杀或贬,一如文约之意。”

裴该得到祖逖的承诺,便即辞出,随即在门外遇见了洛阳令蒋通。

蒋通蒋子畅曾任太医令,不过他虽然师从挚虞,学得了皇甫谧的医术,却志不在行医,裴该也曾经答应过,只要他把太医署的架子重新搭起来,便可转授他职。于是在朝廷东归后不久,蒋通便得以出任洛阳令,执掌都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