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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1909 字 2022-10-23

尤其后来跟随裴该,裴该在徐州装纨绔,攻河南装胆怯,甄随全都瞧在眼中,觉得果然唯有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啊。只不过最近他一直在琢磨,我都把老婆留在长安当人质了,为啥大都督还是不肯放开手脚,让我专制一方,甚至于连河东新募兵卒,都必须先送去长安整训呢?他是不是还不放心我?

难道说,是因为我最近这段时间,傻装得不够,一不小心露出尾巴来了吗?

既在河东,虽不能专制一方,终究距离大都督比较远,很多事情必须得自己拿主意,主意拿拙了,肯定败事,主意拿对了,又有害自家的“鲁”名,这可该如何是好啊?恰巧在这个时候,被他在吕家发现了吕静这么一个活宝,这人当过一任县令,多少有点儿名望,却又一心写书,不肯掺和政事,那正好供起来当幌子啊。

此后我有什么事情做对了,表现得太过精明,就都可以往吕静身上推,说是吕先生教的……尾巴就必然能够藏得严严实实,连大都督都瞧不出来,遑论同僚!

第十三章 推恩令

正月下旬,新任河东郡守抵达蒲坂,正是那位李容李仲思。

不久前,李容都不肯留在洛阳过年,就急急忙忙跑去了长安,谒见裴该。裴该问他:“前事我已知晓,然仲思果须自辞显职,以避祖士少么?”

朝中那么重要的人事更动,裴该自然早已打听得实,其中具体因由,他也大致能够摸清脉络。对于祖约,裴该一向印象都不是很好,一方面是这人太粗疏、莽撞,还在建康相交时便有深刻体会,论其才能,简直连祖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另方面其实也有些先入为主了,因为史书记载中的祖约,形象就并不怎么光彩……

祖约曾经参与过苏峻之乱,于东晋为叛臣,但这倒不是裴该讨厌他的重点——终究如今苏子高本人就在裴该麾下为将啊,另一名叛臣郭默还做到了前军帅,谁晓得历史既已改变,祖约身上是否就不会再沾染污点了呢?再说东晋那种颟顸王朝,叛也就叛了吧,多大的事儿啊……

关键是祖约无能,祖逖死后,实掌其军,却被后赵打得节节败退,几乎把中原地区已复失地,又全都给抛弃了。

而且他在政变失败后,北投了后赵石氏。你说刘大连事败投赵犹有可说,你祖家哥儿俩可是跟石赵打了多少年的仗啊,积累了血海深仇,你怎么有脸去投羯?然而就连石勒都瞧不起祖约,迟迟不肯接见,后来还听了程遐的建言,干脆把他诱捕起来,一族百余人皆斩于市……

直接把老哥的基业乃至家族全都败光了的祖士少,能让裴该对他有好的观感吗?

然而目前终究祖逖还在,祖约在乃兄羽翼下,也无大过,你可以因为没发生过的事情讨厌某个人,但总不至于因此而提前下手收拾他吧?裴、祖两家结盟,实撑朝廷半壁,倘若生出龃龉来,必对国家不利,因而裴该才会一定程度上容忍祖约。

虽说祖约施计驱逐了李容,但终究走的是正道,依足朝廷制度,倘若李仲思你自己一尘不染,清白无瑕,祖约又怎么能使御史上奏弹劾啊?倘若桩桩件件,尽数虚假,肯定梁芬、荀崧那里就通不过,会为了李容跟祖约斗到底的!

况且事已至此,为了祖逖可以顺利夺取河内,裴该认为,仍当继续容忍祖约一段时间,以观其言、察其行。他担心李容急匆匆到长安来,是来抱大腿,求复仇的,故而先拿话堵对方,说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真的有必要辞职吗?

言下之意,辞职是你自己的主意,又不是祖约强迫的,我是不会因此而为你向祖氏兄弟讨说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