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次战败,不过他对陈安的畏惧,远不如甄随,主要原因,就是陈安个子太小。在路松多想来,我前日必是轻敌疏忽,才为陈安所败,倘若谨慎小心一些,起码能够跟他战个平手吧?终究对方人小个矮,膂力必然不足,我斗力不斗技,便有翻盘的可能——不似甄随,身高背宽,腰粗数围,瞧上去便是天生大力士的体格。
当下瞥了一眼甄随,心说即便没有陈安发这一箭,我也只有两成的把握真能够射中甄随……因为战团中敌我双方拥挤相杂,基本上全都是短兵搏杀,连使长矛的都只能跟外侧游斗,实在太难瞄准了。除非自己能够攀上帐顶,甚至于飞起在空中,否则真没有什么把握射中甄随。
既然如此,不如暂且舍了甄随,去战陈安,倘若一时侥幸,杀死陈安,必能大挫敌势。哪怕把陈安逐走也行啊,多少能够洗雪自己前日败战之耻。
于是望一眼陈安挺矛所指的方向,便即策马寻路而去。广场周围的帐篷就相对密集了,且有不少晋兵、胡卒狭路相逢,正在捉队厮杀,路松多被迫兜了一个大圈子,途中还捅死了三名晋卒,引得不少晋兵晋将追蹑于后,好不容易,才抵达了陈安所指的方位。可是左右瞧瞧,不见陈安——按照距离,你应该比我先到才是吧?
正在张望,一名晋将策马挺矛而来,直取路松多,被路松多轻轻巧巧,横矛格开,随即便将那晋将刺落马下。正待招呼部下来割首级——他下马实在不方便——就听身后一声暴叫:“汝竟敢来!”
路松多急欲圈马来战,可惜道路狭窄,地上还全是尸体,不远处尚有火焰飞腾,热气重重扑面而来,就此速度略慢了一拍,他还没能彻底拨过马头,陈安右手长矛已近其胸。路松多横矛相格,但随即陈安左手大刀就又劈过来了……
一连四五合,二将立马而战,杀得路松多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他原本想得好好的,要利用自己力量之长,压制陈安的招数,再找机会反击,然而陈安左刀右矛,一招快似一招,见势难中,一沾即退,路松多根本就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来。
路松多急了,眼见陈安长矛再次近身,他干脆不挡了,松手拋却手中之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了对方的矛杆,便欲较力,把陈安扯落马下。然而仓促之间,他就忘记了陈安本是双执……
陈安松开右手长矛,同时左手大刀挟着劲风直朝路松多面门斫来。路松多虽然夺得了对方之矛,却根本来不及举起来格挡,他自家的矛又撇了,手头再无别样兵刃……抑且驻马而立时,也不便于闪躲。路松多不禁暗道一声:“我命休矣!”干脆就把眼睛给闭起来了。
随即肩头巨震,一个倒栽葱便即翻落马下。他还奇怪呢,这一招力气挺大,我却为何并不怎么疼痛?还没有摔下地来,挫动全身骨头,来得疼呢。睁开眼时,就见陈安执刀下垂,刀尖就正在自己眼前不到三寸处微微颤动。
路松多明白了,陈安方才必是临时转腕,用的刀背打我……难道他有饶我之意么?
就听陈安沉声问道:“汝腿上负创,是何人所伤?”
路松多回答:“前日阵前与甄将军对战,为其用刀砍伤。”——甄随战败路松多之时,陈安尚在大荔城中,尚未受召抵达战场,故此不知。
陈安道:“原来如此,则我今日杀一伤者,不算英雄。”
路松多才刚松一口气,暗谢苍天,逃过一劫,就见陈安把脑袋微微一晃,吩咐部曲:“且将此獠给我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