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得刘骥是指天画地,骂声不绝。
刘骥遣探马一路西南而下,才刚侦察到晋军已然尽数撤回了大荔城内,随即就接到了刘粲派发来的援军——刘粲使靳康等率两万大军络绎南下,想要一战而挫败甚至于歼灭甄随所部。两军会合后,刘骥便欲往攻大荔,却被靳康给拦住了,说:“皇太子殿下之意,本为围困郃阳,诱晋人来救,遂于平原之上摧破之。然而彼等既已返归大荔,大荔城坚,昔雍王率十万之众都不能克,反为所败,何况我等……”
靳康说了,当年刘曜十万之众往攻大荔,还有虚除部戎兵为援,裴该就三四万人守城,都能支撑那么长时间,最终还反败为胜;如今咱们拢一块儿不过三万,预估城守军在一万以上,你有把握一鼓而下吗?去掉咱们这些兵马,郃阳城下之兵不到五万,万一郭默趁势来攻,内外夹击,该怎么办?咱们能够及时赶回去救援吗?
不要以为以优势兵力攻击敌城,就可以轻松来去的。一旦咱们撤退之时,晋人开城冲杀出来——他们居高临下,我营中调动很难瞒得住对方耳目啊——咱们若是不管不顾,必受重创,甚至于说不定会全军崩溃;若是反身与战,那就又被牵绊住了,短时间内撤不了啊。
“晋人守土,粮秣物资易于筹措,其数虽寡,也不弱于我军三分之一,则若分兵以攻郃阳及郭默、甄随,诚恐日久难克,粮秣不继。是故殿下才聚力于郃阳城下,欲诱敌来,好逐一摧破之……”
刘粲也是在山口附近见到了裴军之勇,生怕力分则散,不能快速破敌。倘若分兵往攻频阳、大荔,那是对方的主场,又有城池为凭,谁都不能保证十天半个月内肯定能够拿下来,时间一拖长,自家必然粮秣不继。所以才想引诱晋人到平原上来决战,甚至于直接攻打胡军在郃阳城下的营垒,到时候在局部战场上主客易势,就有希望短期内破敌,甚至于可以缴获大量粮草物资了。
因而靳康就建议说:“为今之计,大王还是暂留于此,归告殿下,请示方略为好。”
刘骥无奈之下,只得依从其言。他不敢讳败为胜,但也不敢跟老哥实话实说,不但把自家折损打了个对折,还说:“甄随确乎勇猛,我军数量与之相若,恶战竟日,稍稍受挫。然贼亦不能前,被迫退归……”刘粲就此受了误导,不禁顿足道:“可恨啊,早应寄语大将军,佯装败退,诱甄随来救郃阳。彼今受挫而归,倘若不肯再来,又如何处?”
只好召回刘骥、靳康等,却把目光转向西方,按照王琰临行前所说的,设下圈套,要引诱郭默离开频阳,到平原上来与自军决一胜负。
第二十四章 酒宴
郭默在频阳城中,突然下令召集诸将,摆酒宴饮。诸将正在忙着训练士卒,并且哨探东方军情,皆不甘愿,可是郭思道身为前军帅,又被裴该授予总统频阳各营之主责,他直接下将令相召,大家伙儿也不便违扛,只好冷着脸,捏着鼻子前往。
酒席宴间,郭默连连劝饮,但见诸将多不应命,便即问道:“今日与同僚欢会,就某所知,诸位皆是海量,何以不肯胜饮啊?且面有不怿之色,难道是酒食不合口味之故么?”
王堂脾气比较燥,当即重重地放下酒盏,冷言回复道:“大都督见在郃阳,为胡寇所围,我等无不心急如焚,日夕忙于选练士卒,候大都督令下,郃阳燃烽,便要齐往救援。当此之时,不知郭帅为何还有心情饮酒啊?难道全不将大都督安危放在心上么?末将却无此等闲情逸志,美酒醇酿,入喉有若刀割!”
李义急忙解劝道:“王督言重了,郭帅岂能不念大都督被围郃阳啊,今日召我等来,想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郭默摆摆手给拦住了。郭默面向王堂,笑问道:“听王督之意,是不肯从我之命喽?”
王堂哼了一声,回答道:“郭帅归附大都督比我等为晚,不知我等自徐州相从,与大都督早定君臣名分,恩义相结,则君亲有难,为臣子者岂可无忧?郭帅若率我等往救大都督,自然凛遵钧命,若只是召来饮酒,且恕末将不能奉陪!”说着话,猛然站起身来,扭头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