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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2078 字 2022-10-23

不过虽说如今黄河还没有后世那么浑浊,每年带入海中的泥沙量不大,终究对河口附近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海床相对要高,并且礁石密布。

卫循手按地图,开始给苏峻普及航海知识,他说海船一般从会稽的永兴、钱塘,或者吴郡的海盐、娄县起航,向北抵达东海的赣榆,其间两千里之遥,同样礁石密布,不易拢岸——后世这一段的海岸线也会朝东面平推——然后从赣榆到计基城附近,再绕过半岛,在蓬莱,或者过乡可以停靠;过乡至后,就得再放千里,直至幽州了……

不要以为海岸就在那边儿,不会移动,所以船只任何地方都可停靠。卫循说了:“若无湾岸可避风浪处,海船只能止于洋面,再放下小舟拢岸。即我船上这些资财,以小舟运送,不知尚需几日,况乎下兵?若岸上有敌,弓矢齐发,大船难救,必无幸理;若自岸上乘小舟而走,同样耗费时日,若敌追来,恐怕难以尽退……”

说白了,若无港口、码头做支撑,上下船都很繁难,真正是进退皆不易啊。

这就是卫循最头疼的地方了,他始终想不明白裴公为何要起意建造海军,而不是普通的内河“舟师”呢?因为海上根本就没有敌人嘛,海船只能用来运兵,但若无港口支撑,运兵易而下兵难,就必然无法远征别家的领土。

“且海上风浪难测,若舟船近岸下碇,等待卒伍消息,停泊一久,风浪陡起,难免倾覆之虞啊。”

苏峻忍不住就问了:“那为何前日舟船临岸下碇,卫从事肯随我前往计基城,一待数日啊?”你就不怕突然间起风起浪,把你的船队给搅沉喽?

卫循心说那不是你硬把我给扯走的嘛……口中解释道:“彼处有湾(也就是后来的胶州湾),风浪乃稀,故敢较长时间停留。”

苏峻搜索了半天地图,冀州沿岸就找不到海湾——即便有,以当时的地图绘制水平来说,也肯定不会画出来——不禁皱眉。但他随即想起一事来,就说:“我等乃可溯河而上,以援厌次。”

卫循摇头,说:“海船为能远航,较之江船舷低而底沉,江河之上,多不可行。”其实也未必就开不进黄河里去,问题从前谁都没走过啊,缺乏必要的勘测,哪敢冒险?一旦触礁搁浅,那么大的船,再想拖回海上就很困难了。

苏峻最终只得望洋兴叹,打消了上陆去找石勒麻烦的念头。船队从蓬莱启程数日后,小心翼翼地开到黄河以北,先勘测水文,再遣小舟拢岸,去通知邵续,然后在厌次兵马的遮护下,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那些物资全都运到岸上。

邵续是派了侄子邵竺来接应的,苏峻、卫循登岸,与之见了一面,但苏峻绝口不提助兵之事——反正我物资是运到了,也算尽了心意,希望你们邵家可以多守几天吧。

徐州物资的运抵,给邵续打了一针强心剂,他让邵竺对来使表态:“必不使国家土地,一寸陷贼!”

只是承诺归承诺,战局归战局,厌次终究兵少将寡,被石勒轻易就踏破了北部的十二座营垒,直薄城下。随即段文鸯率部赶到,石勒这回不逃了,分兵与战,段文鸯手挺丈六长的大槊,率先突阵,连斩羯军三将、破四垒,血染征袍,才终于顺利冲入城中,得与邵续会师。

石勒不禁赞叹道:“此子为何名叫文鸯?果然是因为倾慕故晋名将,才取此名的么?在我看来,其勇当不在文次骞之下啊!”

于是重整兵马,再围厌次。邵续仗着徐州送来的物资,苦苦支撑,前后一个多月,石勒最终无奈而退。可是这一仗是在秋收前后打的,羯军趁机把厌次周边的作物抢割一空,给邵续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邵嗣祖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再向徐州求取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