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先唤张宾近前,把手里的纸递给他,问道:“此书原本,据张良析说,见在右侯处?”
张宾接过信来略略一瞥,便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正是。”
“卿既得书,何不报我知道啊?”
张宾急忙回答道:“因为此书内容不明,其事尚且有疑,臣本欲调查真伪后,再来禀报明公。”
石勒眉心一拧,便问:“有何可疑?”
张宾沉声答道:“书自外来,且无抬头、落款,其言未必确实,此疑一也;据张良析说,他窃得此书时,外面本有封皮——若为密书,不当如此正式,此疑二也;且臣实不信程司马有通敌之举,此疑三也。”
说到最后一点,他特意微微侧头,斜眼去看旁边程遐的表情,只可惜程遐比自己落后了半步,看不清脸——不过程遐闻言,竟然没有立刻跳起来喊冤吗?张宾隐隐觉得不妙。
就见石勒突然间一拍桌案,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张宾和张披都有些蒙圈儿。好不容易石勒笑完了,这才受手张宾:“右侯果然不愧是右侯,万般狡诡,都难逃卿之眼目啊!”
张宾心里“咯噔”一下,暗说好险……不过张披么,估计要完!
……
昨夜张披离去之后,程遐继续伏案工作,时候不长,有人来报:“那人果然已入右侯府去了。”
程遐不禁冷笑,心说张宾啊张宾,你以为把张披安插在我身边,秘密窥探我的动静,我就毫无察觉吗?我第一个要防的就是你,既然得掌隐秘事,当然第一时间探查你府上来往人等——张披每次都是半夜过去,还走角门,难道以为我的探子那会儿都已经下班了不成吗?
我早就看张披不顺眼了,之所以不把这小子做掉,就是为了找机会把他背后的你给揪出来!如今好了,那人果然是搞阴谋的天才,设这个圈套,足以把你们俩给一锅端喽!
随即却又不禁暗叹一声,心说还是赶紧把张宾搞垮吧,为了斗他,我可真是殚精竭虑。而且只要张宾下台,或者起码遭受重挫难以复起,我就可以顺势断掉跟裴该的联系,或者起码以非对等的姿态,光从他那儿套取情报。
于是当即下令备车,秘密前来求见石勒——因为他知道石勒也日夕操劳,不到更深夜静是不肯睡下的。
见面之后,程遐开门见山,伏地哀嚎:“右侯欲杀我,明公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