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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1683 字 2022-10-23

王贡笑着插嘴:“是重作冯妇。”

“啊呸,不当用这个词儿,老爷又不是妇。”

“其实那冯妇本是男子……”

裴嶷心说,这真是“恃宠妄为”的典范了,必须警告都督,早点儿勒勒这匹野马的缰绳才好。但在目前情况下,他也不便厉声呵斥甄随,于是转换话题,随口问道:“将军既往四野巡探……”我就当你是去探路的好了——“可知此地何名啊?”

甄随点点头,说我还真找人问过了——“此处名为‘豆田壁’。”

裴嶷听到这个名字,不自禁地就是双眉一皱。甄随作了一揖,挑着猎物高高兴兴回营去了,没有注意到,旁边儿的王贡多敏哪,等到甄随一走,便即压低声音问道:“‘豆田壁’之名有何不妥?裴司马因何蹙眉啊?”

这年月之人,普遍迷信,就连兵法中都有“兵阴阳”这一大门类,很多将领无论行军还是布阵,都往往要请人先观风望气一回,甚至于提前占算胜负结果。其中地名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比方说,根据史书记载,刘邦曾经途经赵国,赵相贯高秘密派人潜伏在厕所里,想要刺杀他;刘邦偶尔心血来潮,问:“此县何名?”下人回答说:“名为柏人。”刘邦说咱们赶紧走吧——“柏人者,迫于人也!”就此逃过一劫。

再比如,刘秀麾下大将岑彭率兵伐蜀,某次扎营所在名叫“彭亡”,岑彭听说后觉得这地名很不吉利,想要移营,可惜时辰太晚了,只得作罢——当晚,岑彭即为公孙述所派遣的刺客谋害了。

裴该平常是不在乎这类事儿的,但身为裴嶷等军中将吏,却不能不留一个心。好比说,倘若某日屯兵“垓下”,说不定就会有人指出来,此地对明公大不吉也——垓下,该下,是指裴该会在战场上处于下风吧?

故此王贡才会询问裴嶷,你是不是觉得“豆田壁”这地名有问题啊?可是有啥问题呢,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想不明白。

裴嶷缓缓地转过头去,注目王贡,眼神仿佛在说:这么简单你都想不到吗?王贡也不禁皱眉,却见裴嶷注视自己少顷,却又把脑袋扭回去了,然后双腿一磕马腹,继续前进,嘴里只说:“方思想别事,与地名无关。”

第七章 游囿之鹿

裴该率军入关的消息,早就由梁肃写信通知了索綝、梁芬,二人遂聚在一处商议。

关于信中所描述的河南战事,索、梁二人都只信了五成而已——实话说若非身临其境,就连祖逖本人都不会想到徐州军的战力如此强悍,而得裴该为助,自己此番北伐可以获得如此重大的战果。在索、梁看来,徐、豫联军撑死了六七万人,根本不足以对敌刘粲所率胡军主力,尤其索綝,他是跟胡军见过仗的——和刘聪、刘曜、刘粲全都对过阵——深知胡贼精锐能战,没有两倍的兵力很难取胜。我尚且如此,而况祖、裴乎?

除非祖士稚有贾彦度之能——那是索巨秀唯一佩服过的人——而且运气还比贾疋要好。

斯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索綝就没有考虑到,他昔日与胡军交战,所领多为关西各郡国的联军,勇懦不齐,组织力很差,所以战斗力才总也提不上去。那么倘若有一支晋兵,训练度高,组织力强,再加上粮秣充足,能不能在战场上以同等甚至更少的兵力击败胡军呢?难道胡人都是天生大力士,与晋人体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