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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校对版] 赤军 1995 字 2022-10-23

陶侃并不信任杜曾,执意召他来见,杜曾已经被故主胡亢搞得疑神疑鬼、心力交瘁了,因此坚决不肯去,而王贡生怕自己矫诏之事遭到陶侃责罚,也不知道怎么一来,他竟然挑唆得杜曾再度掀起了反旗。

这一来大出陶侃意料之外,结果前锋督护郑攀、朱伺等先后丧败,接着部将孙奕又临阵降敌,陶侃所乘大舰被贼兵以挠钩锁住,被迫换乘小船,在朱伺力战断后下,好不容易才逃出了生天,所部瞬间崩溃……

这大该是名将陶士行这辈子吃过的最大败仗吧。

陶侃既败,周访急退,杜弢趁机卷土重来,并且与杜曾联起了手,荆、湘两州的局势再度糜烂。败报传至彭泽,王敦当即上表,请求免去陶侃一应官职。

说不定王处仲心里其实挺高兴:尔等南貉又再吃瘪啦,陶侃不是据称很能打么?其实也不过如此罢了。

……

王敦的表章送抵建康,司马睿大惊失色,群臣也皆惶恐,要王导赶紧拿个应对之策出来。王导自己心里也没底——他虽然是当世有数的政治家,但在军事上却远不及堂兄王敦、王澄等人——深怕人心散乱,尤其南人趁机造反甚至是夺权,于是在司马睿驾前表现得泰然自若,还呵斥同僚说:“乱贼尚远,卿等又何必惶惶若丧家之犬呢?”

但转过头去,他便以弈棋为名,急召庾亮前来商议。庾元规从来冷面冷口,说话很不客气,当即直截了当地说道:“此番军败,虽陶士行必不能辞其咎,其由原在令兄!”

王导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问:“元规所责,是处仲兄?”

庾亮说当然啦,除了他还有谁啊——“本以令兄处仲为征讨都督,却不肯率军而前,只据守彭泽不动。陶士行等皆为南人,但求保安乡梓,安有天下之志?所部亦皆扬州人,本土作战,或有一日之长,置于荆州,难保必胜。若不以我中国世族督押之,彼等岂肯奋战?则丧败本在情理之中啊。”

王导笑一笑:“元规此言差矣——陶士行前任江夏太守,久在荆州,屡平叛乱,居功甚伟,怎能说扬州人破不了荆州贼呢?”

庾亮一撇嘴,当即开始扳手指计数:“陶士行之功,且待我为阁下详数之。初于江夏破义阳蛮张昌,为有刘和季在——若令兄处仲亲率陶某,自然也不至于覆军失地……”

刘和季名弘,沛国人,乃西晋名将,他可以说是发现陶侃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所以庾亮说了,陶侃第一次打胜仗,那是因为有刘弘为其主帅,功劳得一半儿计在刘弘头上——以北驭南,当然能够打得赢啦。

“次败陈恢,低品庶族而已;三败华秩,实为北人,在江南威望不著。此二者皆人心不附,地方侧目,自然丧败可期,则陶士行不过贪天之功而已。”

陈恢是荆州刺史陈敏的弟弟,庐江人。陈敏陈令通本是第一个想要趁着乱世割据江东的军阀,但因为出身太低,名望不显,故此遭到南方豪族的一致反对,最终群狼搏虎,死无葬身之地——司马睿趁隙乃得南渡。华秩华彦夏是平原人,时任江州刺史,不肯接受司马睿的领导,结果被王敦指挥着一群江东土著给讨平了。所以庾亮才说,这两人本来就没有坐大的可能性,陶侃在讨伐战中立下的那点点功劳,根本不够瞧啊。

“南人欲夺我兵权,故极言陶士行、周士达(周访)为能战之将,其实不过尔尔。据我看来,不如令兄处仲多矣。则若令兄处仲不肯临阵驾驭,彼等又岂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