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页

骆宾王幽幽地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像是阴影里窜出来的疯狗,冷不丁把人吓一跳,只听骆宾王持着酒杯,盯着酒盅黄中带褐的液体,“只说苏州长孙无忌,他会不知道吗?江西房玄龄,他会看不懂吗?还有旧年故去之杜公,以及弘文阁大学士马宾王……满朝宰辅,不过是装睡罢了。”

一把年纪的王福畴陡然被人吐槽“太年轻”,神色有些尴尬,却还是小声地言语了一声:“当今呢?”

“贞观君臣,鲜有不知道的。”

说着,骆宾王咧嘴一笑,“饮鸩止渴……又或是骑虎难下?”

歪过脑袋,自己有些不确信地看着王福畴,骆宾王喟然一叹:“跟张操之比起来,田氏代齐那点道行,简直和小儿一般。收买人心算个甚么本事,再造人心才是本事。”

背后编排天下第一大反贼,总觉得怪怪的。

可偏偏王福畴觉得也没什么大问题,第二天自己这个吃着唐朝皇粮的常州刺史,不还是要去拍反贼的马屁?

再说了,大家都在拍,要死一起死……总归也胆大一些。

在澡堂赤条条地被骆宾王点醒,王福畴要说担惊受怕,那也就是一下子。仿佛就是跟闺房美娇娘最后的那一哆嗦,哆嗦过后,就是相当麻木的索然无味。

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

即便明白了张德是在“养蛊”,可王福畴也确信,怕是熬死了大唐的老板李世民,武汉也未必就如何,没有血淋淋的狼吃羊,怎么会有羊吃狼呢?

就算全天下人都说张德要动摇国本动摇江山社稷要绝天下之文明,但吃着甜粽子咸豆腐脑酱驴肉淡水墨鱼……就没有理由主动掀桌。

“到底不是武德九年,也不是贞观二年三年啊。”

当年都是苦哈哈的时候,自然想掀桌就掀桌,连关中老铁都等着新皇登基赏口饭吃呢。

现在?

辣么多的家当,谁敢说因为外面有贼,就自己先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