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越发不谦虚了。”
长孙无忌表情淡然地看着张德。
“有甚好谦虚的?谦虚了,那些个奉皇命四海劫掠的混账,就从东海乖乖地上岸了?还是说流求的甘蔗园,江南老世族会少收一些灰糖?”张德摇摇头,有些疲惫地对长孙无忌道,“长孙公也应该发觉了吧,以前见面,还要各种礼数,到如今,贞观十七年啦,但凡熟络一些的,开门见山,直言利润而面色不改……”
说着,张德手在老阴货和自己之间来回比划:“想当初,我同伯舒兄说起靺鞨金沙的时候,伯舒兄因为‘言利’,还面红耳赤呢。时过境迁,世事无常啊。”
“你这江水张氏的家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又一次问出了这个疑惑,“‘智障大师’真的存在?”
“……”
我能怎么说?我穿越的?我非法穿越的?
不过老阴货虽然不爽,但有一说一,只要能大赚,那是办事妥帖绝对爽快。
最重要的一点,老张是吃定长孙氏全体老小的。长孙氏只有两个方向可以富贵荣华,一条是抱紧皇族大腿不放松,但这条腿看似最粗,但却危机重重,且不说当今皇帝如何雄霸,就说将来的皇帝还会不会“念舅”,那还是个未知数;另外一条路,就是张德及张德背后一部分“忠义社”成员及奇奇怪怪的“外围”,长孙氏是不可能和外朝同流的。
很简单的道理,外戚的身份,天然地尴尬。
固然他是元谋功臣,乃至位列三公,但没有什么意义,门生故吏是看在贞观年间的权柄。可是,眼下中央是皇帝独大,全然没有可以和皇帝抗衡的另外势力,那么,门生故吏与其拍他一个“过气”宰相的马屁,何不直接去阿谀奉承皇帝陛下呢?
至于老牌世家,“大推恩令”之下,固然是自身难保,但肢解后的老大世家,并非是没有气力,就彻底消亡了。皇帝需要科举,那就参与科举,在科举的选材模式还没有脱离“纲常”“法度”之外,老大世家的子弟,从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算不能和皇帝过招,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届皇帝不行,那就下一届,贞观皇帝是真的能万岁?百年之后,再数风流人物,还不知道是谁呢。
有介于此,长孙无忌虽然知道江南土狗未必是个好人,可还是愿意联手。不仅仅是因为眼门前的那点金银铜铁煤,长远来看,有了江南土狗这个奇葩,三代五代人之后,能依靠的,怕不还是江南土狗的那点“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