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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校对版] 七月新番 1326 字 2022-10-23

黑夫穿戴着一身秦军高级军官的甲衣,胄上竖着长长的白羽,他下了戎车,徒步行走在这战后草地上,足下皮鞮沾满了泥土和鲜血。

他身后则跟着持剑盾护卫的短兵,哪怕战役已结束,依然警惕万分,以及大批面露喜色的官吏将尉,他们是这场仗的幸存者,也是胜利者,依然在谈论着持续了一整天的战斗,意犹未尽。

但黑夫只是皱着眉扫视四周,站在高高的离山顶,这是楚军的大本营,此刻已尽数被毁,感受着呛人的烟味和血腥味,甚至还有屎尿的味道。

这就是战场真实的气味,跟浪漫史诗一点沾不上边,当然,事后总会有文人墨客将这场仗加工成那般模样。

他转过身,询问亦步亦趋的叔孙通道:

“记下来了么?”

叔孙通虽然胆大,可行走在尸山血海中,依然面色惨白,与染了墨的指尖正好呼应,他只唯唯诺诺地说道:“记下来了。”

“念。”

叔孙通展开手里木板衬着的白帛,念道:“元年八月初十日,夏公与将尉兵共击楚盗,与项籍决胜符离。夏公之兵可十五万,章邯为本阵自当之,东门将军居左,陈婴将军居右,夏公在后,吴广在夏公后。灌婴、周苛在左右翼。”

“项籍之卒可六万。章邯先与项籍合,不利,却。陈婴为楚英布所击,亦却,东门将军破而入,杀项梁,楚盗不利,时曹参从东方至,与灌婴、周苛袭楚之侧,夏公自将兵复乘之,大败楚于符离,籍独以数千残卒南遁……”

还没念完,黑夫就骂了起来:

“你这儒生,平日里的文章花团锦簇,引经据典,一到关系戎事,便忽然失了灵性,连基本的过程都写得语焉不详。”

叔孙通只好不断认罪,又道:“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臣亦然,军旅之事,未及学也,记述不当,还望夏公治罪!”

“那要你有何用?”黑夫白了叔孙通一眼,将他轰走。

让叔孙通这不识兵事的儒生来记录战争,还真不如军法官双眼看到,原模原样记下的这半个月来的事:

十面埋伏,这是黑夫的战术,通过各路秦军大纵深的战略包抄,不断压缩楚军的生存空间,让他们腹背受敌,也无法效仿项燕当年对付李信的,以空间换取战机,将楚军逼迫在淮北地区,最终达到聚歼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