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的富贵,是为了这所谓的“假王”么?
郦食其观察者张良的神色,似有察觉。
入夜后,郦食其拎着酒出门晃荡,在亭舍外发现了站在田埂上,眺望星河的张良。
他走过去笑道:“人便是如此,总是容易忘恩而记仇,若今不如昔,他们便会怨恨将他们带到今日的人。”
“不过子房,不,现在要称之为韩假王了,汝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仇击秦,莒南刺杀,天下震动。今日终于复国成功,甚至做了假王,此布衣之极也,又有何憾?”
如其所言,少年时代的张良的确颇具任侠精神,血气方刚。
但刺秦失败,大铁椎为救他而死,流亡下邳的经历,使张良变得成熟稳重,开始摒弃刺杀,工于谋略,只可惜困于复韩,没能在更大的舞台上崭露头角。
而如今梦想成真,韩国已复,自己甚至被推上了“假王”的位置,看似韩国的一些都归他掌控了,但张良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欲冠其冠,先承其重……”张良说出了这句话,笑道:
“还是像当年一般,只为自己的一腔愤懑而战时,任侠自在啊。年少时,我将复国报仇想得简单,十余年如一日去做了,才知道何其难也。但更难的还在后头,韩国百万生民的重量,张良扛上肩了,才明白有多重。”
“这假王,我当不起。”
郦食其摇头:“但韩地谁能担得起?郑昌?韩信?”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子房啊,依我看,能救韩地的,只有你了。”
“救韩?”
这词是多么熟悉啊,仿佛想起了年少时,某位“韩奸”在遭到张氏质问时的说辞。
那时,年少的张良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