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骊山尚有刑徒数十万,却巴不得乘乱脱身。如若骊山生变,无君侯亲自弹压,恐将酿成两年前阿房刑徒之祸啊!”
两年前墨者行刺始皇帝未果,难以洗清干系的扶苏为其部属所劫,出奔咸阳,为了延缓追兵,蒙天放还将阿房宫众多刑徒释放。
那些民夫、刑徒骇于秦法之严,竟不敢动弹分毫,但也有一部分像没头苍蝇般,在关中到处乱跑,犯了许多案子,关中人也自发组织起来与之械斗……
这是自秦王政九年,嫪毐之乱后,咸阳陷入的最大混乱,影响深远,也对扶苏在关中的名望造成了巨大打击。
一半人相信他是被冤枉出奔,但那些在乱中遭到损失的关中人,却笃定扶苏是真的行刺始皇帝的主谋,畏罪潜逃。
骊山刑徒可比阿房多数倍,若那边炸锅,危害也必多数倍!
更何况黑夫得知消息,楚人已从河东进入西河地区,而匈奴也在袭击北方长城一线,若刑徒乱于内,楚与匈奴击于外,关中局势可就真要乱成一锅粥了。
韩生的话至此还很中听,可下一句却难听了……
“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君侯自视为新秦人焉?楚人焉?”
“若君侯自诩为荆人,只为取关中之财富子女而返南郡,甘心做一南方伯主,先入咸阳,自无不可。”
“但若君侯若还是以新秦人自居,欲继始皇帝之业,再统天下。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肥饶,可为基业,最好还是去先去一趟骊山,再入咸阳不迟。”
话虽然不太中听,倒也极有道理,黑夫肃然避席拱手:“若非先生点醒,几酿成大错,先生且为军中主薄,日后必有重酬!”
于是黑夫从善如流,让属下继续北上,去控制轵道、渭桥等要地,自己则带着亲卫数千,往骊山方向而去……
这是似曾相识的路。
前世的一些记忆涌现出来,那时的黑夫还是个穷学生,揣着裤兜在西安游玩,在某个他早已忘了名的破车站坐了大巴,一路摇摇晃晃,过了灞水后,就能看到骊山峰峦,那里有华清池的温泉,可惜他没钱,未能去体验一把。
不多的钱,都用在买死贵死贵的秦始皇陵门票了……
不过后来想想,那票可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