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虽一年两熟,然少编户齐民,君侯举大计后,半数军民将北调,更少粮食,纵然种出,亦难以逾岭北运。”
总之,岭南的粮食,顶多做到自给自足,就别指望反哺了。
萧何又分析说,豫章一郡,移民开发不过十余年,虽是黑夫旧部分布最密集的地方,但产业不太平衡,多蔗田,少粟稻,也是每年需要外运大批粮食才能满足吃食的地区。
一眼扫下来,整个江南岭南之地(不包括江东),都处于人少乏粮状态,也就长沙口数稍多,且有几处产粮地。
萧何在信中写道:“百余年前,齐威王曾遣使者说越王无疆,复雠、庞、长沙,楚之粟也,竟泽陵,楚之材也,越窥兵通无假之关,此四邑者不上贡事於郢矣……庞,长沙,今钟武(衡阳)、临湘是也,今仍为江南膏腴产粮之地,常经灵渠输往桂林,亦可经湘水、云梦至江汉、鄂地。”
搜粟都尉认为,虽然当年越王无疆的战略输得一塌糊涂,但今时不同往日。掌握这些地区,控制粮食,是黑夫在江南站稳脚跟的前提——很显然,写信的时候,萧何对黑夫能走多远还没信心,所以提议里透着保守。
黑夫颔首:“一旦临湘攻克,便能通过水路运来长沙、衡阳之粮,军民之饥可少解矣!”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就算临湘攻克,因为船只有限,每次运来的粮食也不会太多,还得想其他办法。
“不如抄粮罢!”
东门豹口直心快:“当年吾等随亭长伐楚,不也经常这样做么?”
众人都沉默了,抄粮的对象有两种:一种是当地贵族富豪。
但尴尬的是,沙羡,或者说整个江南之地,根本就没啥大的贵族富豪: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
就算楚国时有几个封君贵族,在秦一统天下时,也逃的逃亡的亡,基本都被干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象豫章徐氏,余干吴氏一样的后起之秀,以及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的南郡移民,军功贵族,他们如同种子一样,被散播在江南大地上,在红糖热中得以小富。
所以和在胶东时不同,在江南、南郡,阶级斗争只会斗到自己人,主客矛盾也不能激化。黑夫还指望旧部乡党积极响应自己呢,革命能革到自己头上?
所以一旦选择抄粮,就只能抄当地百姓,从他们的嘴里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