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足以让一位父亲揪心。
但和友善的长兄,右丞相冯去疾不同,冯毋择的脾气,出了名的刚烈!
他一把撕了黑夫的信,将冯敬的玉佩揣入怀中,咬牙道:“昔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羹,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
“若是他黑夫有胆,便也将吾子烹了,将羹送来,吾当一边痛饮肉羹,一面下令荡平安陆!”
对接下来的战斗,冯毋择有足够的信心。
他大致知道黑夫手下都有什么人:五千从武昌营带来的亲兵、老卒,此外更无军队,只能倚靠安陆的五万之众,其中三万老弱妇孺,能战者不过两万……
而冯毋择手下,除了两万堪称精锐的关中中尉军外,还有四千杨喜从夏口带来的军队,六千新近调来的九江郡兵。
此外,在冯毋择的要求下,北方的南阳郡也发兵五千南下,与五千南郡兵汇合,将赶来安陆!
举四万之师,击成分驳杂,甲兵稀缺的乌合之众,胜算很大。
唯一担心的就是,黑夫这个不要脸的直接弃城而逃,这是冯毋择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那样的话,他对朝廷就不好交代了……
冯毋择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当别部司马王翳,带着前锋三千车骑抵达安陆时,才发现安陆城中只剩下被拴在一起,冻饿了几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四千赤身秦卒。
至于全县百姓?则早已人去城空了!
……
早在派人去给冯毋择递信那天,黑夫便带着全县百姓跑路了。
从灵渠千里迢迢赶过来的舟师可载的人数不多,仅五千,这也是黑夫只带五千人来安陆冒险的原因,眼下回程时亦然,他让衷带着母亲,以及走不动路的五千伤员、老人、孺子、病残走水道,前往江南沙羡……
其余四万余人,则随他走陆路,从县南进入云梦大泽。
号称九百里的云梦泽,并非连成一片的水域,在枯水期,它会变成两个南北分离的大湖,分别是汉水以北的“云泽”和汉水以南的“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