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尉阳,让他放下心结,去准备出发,笑道:
“而且,我又不是要汝等杀了她们,只要放下武器,不再反抗,便可留其性命,驱使彼辈割完稻谷,带着一起,去番禺与我汇合。”
去到番禺后又要如何处置?黑夫没说。
尉阳应诺而去后,黑夫却负手站在楼船上,忽然问陆贾道:
“陆贾,儒家讲究‘有教无类’?”
“是,此乃孔子之言,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唯君侯这样的上知者,与不能辨菽麦的下愚者不移,至于吾等这种居于中间的普通人,其贤愚,都是可以通过教化改变的。”陆贾小心应是。
“那些越人。”
黑夫指着岸上,被秦卒拴在绳子上的纹身越人们:“他们也是可以的教化的么?”
“这……”
孔子没说过可以,只是强调华夷之防,但孟子好像有类似的言论。
虽然不喜老孟,但陆贾想了想道:“既然古时有用夷变夏者,蛮夷戎狄之中,也出过一些贤人,应也是可以教化的。”
黑夫道:“哦?可以从食人的夷狄,教化成华夏之人?”
陆贾踌躇了:“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这的确有些难。”
黑夫看向满脸不确定的陆贾,笑道:“不要求有服章之美,毕竟到了越地后,连我和手下四千短兵都齐齐髡发了,懂不懂礼仪也无所谓,像吾等这些军汉,地里黔首,又哪里懂什么礼仪呢?”
“但吾等却又确确实实知道,自己是中国之人,秦楚燕韩赵魏齐,过去七国之人相互敌视,但都自视为诸夏。”
虽然这种认识,仍是知识分子和贵族的专利,但这种奇妙的认同感,也是促成七国一统的内因,只需要经过大一统王朝的长期糅合,一个统一的民族,就要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