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不幸被尉缭子说中了。
“秦王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
茅焦回味着这些话,心中无比酸涩,他敢肯定,自己再像当年那般直言进谏,恐怕真的会被烹了。
这就是喜要面临的状况。
“上一个向陛下直言进谏的人,叫优旃。”
茅焦放缓了语气:“他是一个倡优,说话滑稽顽皮,素来讨陛下喜欢,那次他假装酒醉,当众说,这天下哪有什么西王母,更没有长生,意在进谏。但他没想到,陛下也醉了,大怒之下,割了他的舌头。”
从几年前开始,秦始皇就最忌讳两种话,一是说长生是假的,二是提议立太子,这两件,都会让皇帝想到一件事:
死亡!
“喜,你的奏疏措辞之剧烈,十倍于优旃之言,恐怕要被斩了脑袋啊!”
这也是茅焦来廷尉监牢见喜的原因,他想拉这个触碰逆鳞的莽撞人。
“立刻陈书向陛下认错,或能免死!”
喜默然半晌,却道:“御史大夫,从前没有雕版印刷,也无纸张时,我喜欢将律令抄到竹简上,一抄就是十年。”
“那些法律答问上,只有两种情形,对、错。我一遍遍告诉来询问律法的黔首。切记要做律令上认为对的事,不做错的事。”
他抬起头:“在狱掾眼中,这世上的事,唯对错而已,喜认为自己没有错,是陛下错了,故纵然死,亦不悔!”
“你!你怎么如此固执呢?”
茅焦气得想将牢狱踢开,将喜揪出来扇几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曾经,公子扶苏也固执得不行,认为全天下就自己敢说真话,一次次顶撞皇帝,遂受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