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然也,郡守非但是朝廷良吏,亦是百姓的父母官。”
他话音一转道:“不过也正因如此,百姓赋税重些,官府得粮就多,加上晒盐和金矿所得之钱,才能让仓禀满溢,才能让郡守在青岛港大造海船,组织人手,在各县开辟沟渠,相比于两年前钱粮匮乏的景象,我也不必那么头疼。”
这滑头的萧何,不管陈平如何出言试探引诱,他都不表明自己的态度。
陈平却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也正是看中了胶东的阔绰,陛下才会任命郡守做监军,东征大军的衣食,由胶东一力承担啊……”
陈平知道扶苏出兵的计划,至少从六月份起,直到明年开春,八九个月内,大军衣食,都要胶东提供。
扶苏的大军,兵卒加上民夫,共计3万人,还有不少牲口,加上胶东自己出动的舟师,算上运粮损耗,船只遇风浪沉没的风险,满打满算,每个月,至少要运10万石粮食出去,合计百万,好不容易堆满的腄仓,将为之一空。
这还不算胶东为这场战争准备的船只、人手。
“胶东两年辛勤,百姓一载辛劳,就花在这场仗上了,这还只是供给数万人远征而已。”
陈平转向南方:
“若是南方那场动员数十万人的大仗打起来,岂不要让半个天下,为之汹汹不宁?”
萧何不敢再接话,陈平哑然失笑,却唱起了一首诗。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萧仓掾,百姓虽为齐乱平定,未曾波及到胶东而庆幸,暂时也还乖顺,但在他们眼里,吾等这些下乡催粮催丁的秦吏,会不会也是硕鼠,恨不得有朝一日将吾等驱逐呢?”
言罢,陈平对萧何长作一揖,扬长而去。
萧何亦还揖,良久后,直到陈平背影不见,他才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