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二十九年的旧闻,当时轰动了沛县,乃至整个泗水郡官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有人,包括县令在内,都在为萧何感到惋惜,觉得他错过了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去咸阳镀金几年,再外放,起码都是一个县丞……
说到这里,萧何仍然面色平淡,对面的陈平,却深深看了他一眼,重新认识了此人。
黑夫又道:“俗谚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萧何,我亦十分好奇,你为何不愿入咸阳,入御史府?”
萧何终于说话了,他拱手道:“下吏有苦衷……”
这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居然一秒入戏,流泪道:“下吏,家有七旬老母!家母尚在,但年岁已老,身为人子,不敢远游!”
“萧吏掾真是个孝子啊。”
黑夫赞叹,心里却嘿然,萧何可能是真的有此顾虑,但孝,又是对付秦朝征辟调任最佳的理由——法家虽然对三年之丧嗤之以鼻,却也是极力支持在父亲健在时,尽孝道的。
“既然如此,这位萧吏掾,还是在家好好尽孝罢,我也不敢请沛县令割爱了。”
萧何松了口气,恭谨地退回坐席,一抬头,对面的陈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萧何亦回以笑容,再转过脸,又见好友曹参满脸的惋惜。
如果这机会到了他曹参头上,肯定不会如此拒绝。
县令见黑夫还没开口就被萧何婉拒,怕他生气,连忙道:“萧何有他的苦衷,若是少上造用得上县中其他诸吏,只要郡上允许,可随意调去使用!”
“此言当真?”黑夫笑道:“沛令就不怕我将沛县官府掏空?”
一直想找机会和黑夫说话的沛丞接嘴道:“一到两人,又有何妨?”
“爽快!那我便挑了!”
黑夫一拊掌,起身下堂,直接略过了萧何,停在了他的下首,一直屈于萧何之下,又是钦佩萧何能耐,又是可惜他所放弃机遇的曹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