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敢肯定,即便自己不让堂弟献上配方,不自动舍弃豫章的工坊,迟早也会被秦始皇喊去问话:“听说卿家的产业,已经遍布整条大江,富可敌国了?”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接到这样一道送命题,而赵高还在旁边窃喜。
“天下的生意这么大,是一家人能独占的么?”
黑夫对战战兢兢的堂弟道:“你也别想着向外扩展,自己画地为牢,占住南郡,足够盈利即可。豫章的蔗田红糖虽是官营,但我弟尉惊,还有乡党旧部,谁不从这产业里获利?”
“至于巴氏,我与巴忠有约定,他只在巴蜀黔中卖糖,不越巫山半步!且售价绝不会低于我家。”
“弟明白了。”彦满头是汗,再也不敢提此事。
“你明白,你怎么可能明白。”
黑夫笑了,他欲布糖天下……不对,是谋全局的意念,彦怎么会知道呢?比起那些钱,看着时代受他影响,变化越来越大,反而更有意思。
彦亦有一个担心:“熬制红糖不难,今年以来,不仅南郡一些县豪、乡豪偷偷制糖。就连远处的淮南、会稽,也有旧楚贵人开始效仿,种植蔗田,熬制红糖。长此以往,我家的红糖,恐怕会卖得越来越差。”
“哦?”
黑夫倒是觉得,这是很有趣的变化,笑道:“随他们去罢!若哪天红糖不挣钱了,你就开始卖已制出的红砂糖!”
折腾了几年,彦才把大块的红糖工艺,进化到了能制红砂糖,距离更成熟的白糖、冰糖,不知还有多远,但黑夫不愁。等未来白糖风靡天下时,“糖氏”的口号又能加上一句“糖加三勺”了。
彦唯唯应诺,黑夫又道:“我倒是有件事,要让你去做。如今‘糖氏’的商铺,只在江陵、宛城和咸阳有,你且让人去泗水郡沛县,也开一处,验传符节和官府的准许,我会让人替你办好。”
“泗水郡沛县?”
彦有些傻眼,且不说泗水郡距南郡千里迢迢,再说了,沛县这种小地方,也没多少人买得起红糖,获利恐怕还不够成本和运费吧?
“不必在意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