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弥漫在沙漠中,一个外黄县民夫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灌婴过去帮此人拍背,他倒是没事,反笑那民夫道:“你还吹嘘当年做过游侠,杀人不眨眼,怎吐成这样,这些时日,见到的尸体还少?”
外黄人擦了擦嘴,说道:“这些胡虏死了也就死了,但我见此情形,不由想起当年秦军攻外黄时,那个叫杨熊的秦将,也是将投降的游侠砍了脑袋,我兄长就在其中。到最后,我只能去一堆无头死尸里寻他……”
“对了,北地郡的那位尉将军,当年好像也在外黄,说不定,他就是杀我兄长的人!”
眼前的一幕,让外黄人胃里发酸,想起当年的仇怨,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我说,秦人跟匈奴人一样,都是虎狼!”
“别说了,噤声!”
灌婴连忙示意,不远处,管他们的小屯长正得意洋洋地巡视过来,站在沙丘上,对收捡首级的民夫们道:“算汝等好运气,尉将军和公子,会为汝等表功!虽然不可能人人都获得爵位,但也能得到一些赏赐,甚至能被授予土地!至于病死累死者,将军说了,也会妥善埋葬在忠士墓园边上。”
民夫们面面相觑,秦朝征夫,从来都是不去犯律,要遭到严惩,去了也没好处,甚至还会落得一身伤病。兵卒们斩首能够换爵得地,却从未听说过,哪个将军会给民夫计功、收尸。
“一定是公子扶苏知道吾等的苦劳!”
脑筋简单的人,已开始感恩戴德了,扶苏一路来对民夫十分照顾,战后抚恤完秦兵,还来看望了他们,这等好处,定是公子为他们争取来的。
那个兄弟死在秦军手里的外黄民夫却低声道:“呸,小恩小惠,再说了,谁稀罕葬在秦人的坟堆里,那样的话,我死了都不能合眼……”
灌婴深以为然,盯着小屯长倨傲的背影:“除了公子扶苏是真仁德外,其余秦吏,都是一副施舍嘴脸!”
而且,他还有一桩担心的事。
“我家一直贩缯,不是愿意做商贾,而是因为,睢阳早有没有空闲土地,若真能分到地,确实是好事,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外黄人问。
灌婴看向身后的绿洲,乃至于南方两百里外,他们已经见识过的贺兰山草原,忧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