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相后胜的功劳。”
杨熊哈哈大笑:“这么多年来,哪年不给他送去黄金、珠宝?靠了他斡旋,齐国才会坐视诸侯相继灭亡,齐王建继位四十年,四十年齐地未遭战事,兵甲不修,百姓不教,等到大军临门时,都成了软骨头,不敢抵抗。”
“而秦国使者陈驰奉王命以五百里诱之,齐王建,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一边说,他一边指着指着远方车辚辚,马萧萧,自东向西而来的一队人马道:“看,齐王建入朝的大队人马,到了!”
……
这一日,数千人聚集在灞桥边,观看齐王建入朝于秦的盛况。
他们当中有过路的行人,也有本地的农户,众人都很兴奋,对着陆续踏上灞桥的公子王孙、宫人女婢、高挑齐女、群臣百官指指点点。
“这哪是入朝啊,分明是俘虏。”
黑夫的车夫桑木摇着头,但见那些穿着齐绢鲁缟的公子王孙垂头丧气,而宫人女婢则哭哭啼啼,已经把妆容弄花了,群臣百官,更是三步一声叹。
先前桑木过去问其爵位,自称是“官大夫”老农也在孙儿的搀扶下,踮着脚看着这一幕,他的右臂已经断了,只得将左臂搭在他孙子的肩上。
听桑木如此说,这独臂老农便笑道:“后生,你说的没错,不是入朝,是俘虏!这场面,从今王十七年开始,老朽已经见过第六遭了!”
秦王政十七年,正好是韩国灭亡那年。
“老丈年纪长,爵位高,见识也广啊。”黑夫夸了老农一句,老农却滔滔不绝起来。
“最先来的是韩王安,队里鼓着郑卫之音,管沟渠的郑君还来接他,在桥边稽首,说自己再也不能做韩王的臣子了,说的可动情了,对了,当时虏了韩王的,就是上个月刚来的内史……他的氏是什么来着?”
“叶。”黑夫替他接了下去。
“没错,就是叶!”
老农用独臂拍着自己头发花白的后脑勺,笑道:“之后过了几年,赵王也来了。赵王据说是个娼妇之子,大王对赵国也最不客气,让他穿着大布之衣,牂羊之裘,连车驾都没,一路走着入关的。千余里下来,鞋履已经走没了,满脚是血,一步一稽,血印子就留在了桥上,可惜车行人踩,现在已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