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头吹风时,他指着湖口戍简陋的木扎营楼问道:“这是新设的关哨?”
赵佗道:“然也,半年前,我与别部司马过彭蠡泽,见此地乃彭蠡泽咽喉之地,委输之处,便派了一个屯长在此建立营哨,管控船只出入。”
“眼光不错。”
章邯点了点头,又问道:“吾等明日要在何处登岸?”
“敷浅原。”赵佗报上了一个有趣的地名。
章邯道:“《禹贡》有言,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莫非便是此处?”
“司空真是博学。”
赵佗不吝恭维,解释道:“敷浅原乃靠岸的码头,旁边就是庐邑,当地有庐山,风光奇秀。”
章邯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们在敷浅原登陆,远望之后,才发现赵佗“风光奇秀”的夸奖实在是太轻浅了。
远远望去,此山大岭有七重,风云所摅,江湖所带,高崖反宇,峭壁万寻。此时天将下雨,有白气集中于岭上,倏忽而集,触石吐云,搭配上山岭松柏绿意,让人禁不住生出登山瞧瞧的念头。
见章邯目不转睛看着庐山远景,赵佗则说起了一件趣事。
“上个月,别部司马南征上赣回还后,巡视番阳县辖内各邑,便邀约我会于敷浅原,登其峰而遐观,南眺三湖,北望九江。”
虽然黑夫执意让赵佗与他兄弟相称,但除了两人私下相处,赵佗依然恭恭敬敬地称呼黑夫的官名。
章邯与黑夫也是熟人,顿时乐道:“这黑夫,倒是好怡情。”
“司马还专程让当地人带着去了东南边的香炉峰,此处孤峰秀起,游气笼其上,则气若紫烟,下方还有千尺瀑布奔流而下,极其壮观。”
赵佗回忆道:“我见当时司马看着庐山瀑布,若有所思,似是要吟诵什么,但几度张口却又停下,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什么小子腹中无才,当不起此诗云云,便意兴阑珊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