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不信,因为从这个士人眼中,他能看到一股钟情功名的炙热眼神。
徐舒再拜:“舒有幸去过南郡州县,见识过秦国风情,又曾遨游彭蠡泽沿岸,对豫章的江河、地理、城邑、越人部族都颇为熟识,故我在想,将军要全取豫章之地,或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秦国欲平荆为郡县,秦军征服的脚步也不会止步于彭泽,这不是秘密,黑夫便笑道:“你倒是试着说说看,看有什么是我不知的。”
黑夫让人赐徐舒一个席子,他便道:“豫章本蛮越之地,素来荒凉,故楚国封君,不过四人,分别是寻君、彭泽君、番阳君、上赣君。”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摆放的六博棋子,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摆放开来,铜盘作彭蠡泽,棋子为城邑,放置得有模有样。
徐舒指着案几上的棋子道:“寻君、彭泽君居彭蠡泽一西一东,如今一降一死,其城邑皆已归秦,但将军也只控制了江湖沿线,但豫章内陆千里之地,仍未涉足。”
“番阳君盘踞番水中游,其城邑可比彭泽邑更大更高,民多兵广,据说有两千之众……”
两千封君部队,黑夫是不放在心上的,但徐舒下一句话,却让他提起了警惕。
“将军来之前,已有楚国鄂君率残部至彭泽,他见彭泽城小,知道不能抵挡秦国天兵,便带着上千徒附,逃往番阳,若与番阳合兵,其数量,恐怕与将军之众不相上下了。”
这下就有些麻烦的,番阳顿时成了一根不太好啃的骨头。
黑夫这时候也不轻笑了,一伸手道:“请先生移席近前!”
移席后,两人已经靠的很近,仅有一步。
徐舒也说得更加详细:“除了番阳外,还有上赣君,其领地远在南方,自台岭至彭泽,南北悬绝千三百有余。纵使将军能攻取番阳,带着兵卒前往上赣,千里迢迢,林碍密布,道路难行,最快也要走一个半月。待兵临城下,敌有南壄城邑,还有厉门险塞,一时间也难以攻取……”
“除却楚国封君外,豫章境内,还有无数越人部族,如余干水之干越,赣水、彭蠡泽之扬越。虽然不少已渐渐归化,有城郭小聚,但仍有许多越人聚啸山林,迁徙攻战无常。若将军南攻番阳、上赣,与楚国封君决胜时,这些越人截将军后路粮道,则将军危矣!”
一通叙述,让黑夫对此人刮目相看,不但言语极富逻辑,还对江西全境各势力了如指掌,看来他说自己“曾游于彭蠡、赣水,观各城邑部族风俗”并非虚言。
“这是个人才啊,野有遗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