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武好古进入关中平原,望着广袤而贫瘠的原野,也忍不住叹息着对苏迟说:“伯充,其实令尊的想法也是有点道理的。”
骑着一匹走马和武好古并肩而行的苏迟皱眉道:“崇道,你也觉得不安置好西军将士,西北早晚会大乱吗?”
武好古悠悠地说:“大国终究难治,天南海北,各有不同,平时想要维持均平就不易了,何况遇上千年剧变之局?”
所谓千年剧变之局,当然是武好古折腾出来的祸事了!
补齐了儒家哲学体系的缺陷,打开了技术进步的阀门,促成了两大自治商市的建立,还拉开了小航海时代的序幕。
这些因素凑在一块儿,如何不是千年未有之剧变?
而剧变无论发生在何时何地,必然伴随着震荡,这是不必多言的。
现在被武好古释放出来的,可是资本主义的魔鬼!
而且除了资本主义魔鬼之外,北方的大辽帝国内部,同样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剧变。
一南一北两场剧变凑在一起,还能让这天下保持太平安宁那就是见鬼了。
“崇道。”苏迟不知道武好古的消极想法,于是开始兜售苏辙的设想,“所以家父认为,必须要在裁撤西军的同时立乡约,设乡兵,建乡学……”
“乡约、乡兵、乡学……好像还少了什么吧?”武好古问。
他当然知道苏辙开出的是个什么样的药方——界河商市和京东商市代表是迈向资本主义不归路,而“乡约、乡兵、乡学”所代表的其实是封建化。
“还少了什么?”苏迟其实也是个汴梁子,并不了解乡村的真实情况。
“还少了乡绅。”上了年纪的赵佳人插话道。在被武好古所用之前,他其实就是大名府乡下的地主——要不是地主,他也不可能没完没了考那么多年科举。
所以他是了解乡村情况,也知道比较保守的地主阶级士大夫们在打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