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页

“嗨,这钱可不能省。”武诚昌吩咐家人上茶准备家宴后,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笑着给武好古解释,“我出的钱多,但是用起来也狠啊,一年做到头,都有活儿干……农忙的时候不说了,农闲的时候还得修水渠、修水车、修油坊,还要整治土地,还要种果树。真个是把人当牛在用,给得少了可不行。而且农活也不容易,给少了请不来好把式,活干不好,亏的还不是我?”

“好把式为何要给你做?”武好古有些奇怪地问,“他们自己不会租块田?”

“族长有所不知。”武诚昌摇头道,“种田不易啊!种田是买卖,将本就利,弄不好还会亏本。小老儿能包下这3000亩,还不是族长您照顾?而且我现在是官户,我爹是堂堂的从九品文官,还是东华门外唱名的。而海州武家也是一等一的大户,还有族长您这颗大树给我遮风挡雨。各种各样的麻烦根本就不敢上门啊!那些苦哈哈的庄稼汉怎么能比?他们租下几十亩田,起早贪黑忙活一年,搞不好还会亏本欠债,搞到最后卖儿卖女卖娘子的都大有人在啊!”

武好古点点头,这武老头果然有见地!他把种田看成一门生意……大农首先得是个生意人!得将本就利,得随行就市,得懂得经营管理。那些懂得经营管理,懂得抓住市场,同时也能承担风险,拥有一定资本的“农商”,大约就是西方的农业资本家吧?而将农民和商人看成两个对立的阶级,其实是非常荒谬的。

“我听大姐说,咱家还有几个诚字辈的老叔也和你一样包了土地,他们都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不错。”武诚昌道,“有一个不行……你十九叔不会经营,白忙活了一年没有赚到钱,明年不想干了,想去界河商市谋个差遣。”

“十九叔?”

“他叫武诚久,字向山。”武诚兰说,“他的性子粗疏,也不是读书的料,不过却有几斤蛮力,可以让他先去当个前后行。”

“你安排就是了。”武好古对家族里面的人,能照顾还是得照顾的。反正就是个前后行(跟班、看门、保镖之类),安排谁不是安排?

“咱家还有不少客户吧?”武好古又问起了自家客户的情况,“他们怎么样?都还好吗?”

“好啊。”武诚昌笑道,“一家三四十亩水田种着,一亩就收五十斤稻谷的租子,还是用来缴税赋的,这和不交租子没两样啊,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去找?”

水田的收入不是旱田可比的,而且海州这里的水田通常都是两季,一季水稻,一季寒菜,经济价值还是很高的。

“他们各家都要出壮丁服役的。”武好古道,“现在天涯镇上值守的都是他们各家出的保丁,不给他们点好处可不行。”

“那也多了。”武诚昌道,“保丁是轮番服役的,天涯镇上又管吃管住,而且各家的徭役也用朐山县弓箭手的名义冲掉了,免役钱也就省了,客户的户税也没几个。族长啊,我知道您是要收人心,要不然大可以多收几倍的租子。”

武好古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茬,人心当然是要收买的!那可是六百多家!一家一丁就是六百多个壮士。西门青安排了西门家的武士训练他们,还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给他们添置了武器装备。

将来需要的时候,他们就是武家在海州掌握的可靠武装!如果云台学宫里面同时还能有几百个武装博士,那么有朝一日拿下朐山县城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