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石氏崛起过程中,于之助益甚伟的太原郭氏,也在此前不久被羯主石虎将在朝族人屠戮一空!
如此一个禽兽门庭,暴虐河北,残害苍生,还有什么资格奢求孤儿寡妇不受人凌辱?
祖青入值西殿不久,郊野中终于出现了晋军的踪迹。虽然信报中所言仅仅只有十几名晋军游骑斥候而已,但信都凡是知晓这一敌情者,俱都如临大敌,而西殿气氛也变得空前凝重。
张豺作为信都目下实际的掌控者,统合众力、抵抗晋军的进攻乃是份内事务。因是这几日其人频频出入于西殿,与刘后召集城中权贵商讨对策。只是其人凡有出入此间,俱都佩剑负甲,且身畔拥从者极多,可谓是警惕十足。
但其实张豺就算不摆出这样的姿态,祖青也并不会选择于此时发动。他虽然掌控颇具数量规模的禁卫,但这些禁卫将士终究不是与他并为一体、生死与共的家将部曲。
此前之所以能够逆控石虎,也在于当时大势所趋,将士跟随还有权势富贵作为诱惑,就算不跟随祖青,一旦事败之后也有极大可能会遭到清算株连。可是现在若再发动作乱,并没有短期可见的利益诱惑,自然很难煽动众多卒众跟随。
因此祖青选定的时机是在王师大军围城之后,最好能够打上几仗、力挫羯军。届时羯国人心更加涣散,绝望之中难免谋求出路,届时再鼓动禁卫除掉刘后与储君、突围投晋,成功几率才会更大一些。
晋军开始出现于信都城外,张豺近来更是倍感焦灼。他心中很清楚,单凭眼下信都士气低迷的所谓内军外军,想要抵挡住晋军的进攻几乎没有可能。而眼下信都还能指望动员的新力量,一者就是城内各权贵人家荫私部曲,一者便是驻扎在扶柳城的张举所部羯军。
那些权贵私曲为了各自活命,一旦动员起来,必是一股战斗力不容小觑的力量。可若还任由各家把控于私庭之中,非但无助于国,反而有可能会在大战来临时于城中爆发出无可遏止的混乱。
所以,这几日来张豺一面与刘后商议、再以官爵名位去鼓舞、团结那些权贵门户,一面则不断奔走、亲自登门去说服那些只求自保的人,向他们仔细剖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眼下羯国仍存,他们的权势富贵还能稍有保障,一旦晋军大举进攻乃至于攻破城池,凭他们手中那些部曲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住晋军虎狼之众的冲杀。唯有将这些分散的力量集结起来,投入一用,才有可能确保城池不失。
但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人也不乏孰轻孰重的明识。可若真讲到实际的交出自家部曲为公用,一个个又都态度暧昧、迟疑难决,斤斤计较于权位的回报。
这一日结束议事,张豺在离开西殿之际,对持戈立于殿阶的祖青招了招手,之后翁婿二人便行入西殿附近一处阁楼中。
“南贼业已显出踪迹,对于之后这一战,阿郎可有什么远见?”
张豺坐下之后,抬眼望向祖青发问说道。
祖青闻言后只是垂首道:“国运修短、社稷安危,自有丈人等国老重臣操劳,青不敢妄作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