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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传旨,不久之后石遵便匆匆赶来,入阁之后便膝行上前叩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石虎抬眼招手,让石遵到近前来,看到这张稚气少存又相貌俊秀的儿子,眉眼之间颇似其母,石虎心中柔情稍泛,闻声说道:“久来不问,汝母近来体居可安?”

虽然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石遵却霎时间红了眼眶,颤声道:“阿母体中尚安,只是神气难免疲乏,所忧者唯是儿臣庸劣不堪,乏于成人自立姿态……”

“这本不是你的错啊!我儿恭良才捷,虽诸晋世日日选俊彦,不敢夸言能够争美我儿。”

虽然对晋人门户凶残打压,但讲起自家儿子的贤良,石虎仍要忍不住与那些所谓的世家少贤相比,他不乏爱怜的抚摸这个儿子发顶,心底略生愧疚,不乏追悔早年忙碌奔波于外,不能提早发现这璞质良子进行栽培。

眼下的他,已是有心无力,若再强将这个全无根基的儿子树立起来,反是害了他。不要说目下的朝局内已经不足以再给这个儿子罗织组建一个班底势力,只怕即将归国的石斌也不能容忍还有兄弟强要分夺其势位光辉。

抛开这一点杂思,石虎转而与这个儿子闲聊起来。多数时候,都是石虎在笑谈旧事,以及他在外征战的戎马生涯,甚至不乏经验相授。

而石遵也适时流露出对父皇的孺慕崇敬,每每发问总是点在石虎最得意之处,也让石虎对这个儿子更加的喜爱。他诸子之中,骄横者不乏,也有愚钝不堪扶就者,但若说到恭顺知礼,唯有石遵大合他的心意。

“谁叹我家凶横门户,唯以强武霸凌天下,那是少于见识,不曾领略瞻望我儿俊雅风采!”

听到父皇对自己如此评价,石遵表面上虽然欣喜不已,但其实心底却乏甚情绪起伏。如今的他,正需要实实在在的扶助,好话纵使一箩筐,仍然于事无补。

反而主上越是如此夸赞他而不言实际,石遵便越悲观。因为这意味着目下国中表面稳定的局势,已经是眼下主上能够维持的极限,再也无力分润栽培他这个儿子。

如是一番闲谈,一直到了夜中,石虎仍然谈兴浓厚,索性将石遵留下赐食,更亲自为儿子布菜劝餐,昵爱表现一如寻常门户老父关怀少子姿态。

“今夜便留宿此中,朕知我儿绝非厅阁闲置浮华器物,不会辜负你这一身才器。太尉张举于你不乏嘉言,待到其人归国,我要托付他借力于你,归藩治事。”

石遵听到这话,脸上已经露出狂喜姿态,连忙跪在地上颤声道:“儿臣叩谢父皇!儿、儿非不乐承欢君父膝下,但父皇目内尚有贤兄良弟并邀欢心,阿母怀内唯余儿臣一人,因是急盼能得任事自立,敬奉余生……阿母泪眼苦盼此时久矣,儿斗胆恭请赐得惠信,能早安阿母殷切心怀!”

虽然石遵也欣喜于父皇终于正视了他,但如此轻言许诺还是不敢深信,因是要趁着石虎尚是柔情荡漾之际希望能够敲定此事。意思虽然是这个意思,但却婉转托言他的母亲郑氏,也是希望能够借着父皇对母亲余情未了争取更多一些。

石虎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反感,反而笑了起来:“这话也在道理,君言父训,儿辈自有会心。你母本就不是大器贤妇,命途更遭劫难,若无信据,反要怨朕戏言滋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