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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洞悉为父心意,那么之后我也能更加放心将重任委托于你了。”

慕容皝轻拍着儿子的肩膀,神态语调俱都欣慰有加:“我虽然自奉降表,但羯主仍不会轻信于我,因是之后想要收得更多,仍然还要更进一步。之前羯主令我遣子入质,并出义从部伍入国以助之后战事。我准备择你前往,你意下如何?”

“我、我?”

听到父亲这话,慕容儁真是瞠目结舌,冷汗忍不住就从额头渗出,整个人几乎从席中跳起。

对于儿子稍显过激的反应,慕容皝恍若未见,只是理所当然的继续说道:“是的,你是我诸子之中最勇壮亲昵,着你前往,羯主当不会质疑。能够取信于他,对于之后种种事务都有极大助益。”

“我也知你担心步于四郎后尘,唉,当年我确是失算了,诸多不曾料及,使我爱子毁于季龙手中。但当下形势,我已经与你深作拆讲,较之旧年已经大有不同。如今羯国危亡在即,我是季龙不敢轻舍之臂助,你即便入他帐下,为后路计,他也不会将你遣用凶险。”

见慕容儁只是瞪大眼不说话,慕容皝便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是我嗣定之子,家国前程所系,若无笃定万全之把握,我又怎么会将你轻置险地?此行似险实安,你只需安待信都,并小心交谊季龙麾下诸将,届时我也将亲率部从,为你后继,待其亡势彰显,你只需速速引部北犯,自有你父庇护我儿于万全。”

“这、这事关重大,我只恐、只恐不能……我一人生死是小,但若贻误阿爷谋思大业,我、我真是……”

慕容儁结结巴巴,几乎不成语调。也无怪他如此惊悸,且不说他四弟慕容恪的悲惨际遇,他父亲遣他前往,分明是要他公然去挖羯国墙角,羯主石虎本就凶名昭著,危亡在即,再做出怎样凶残事迹都不为过,他用屁股也能想到这一行几多凶险,远非他父亲言之笃定的似险实安!

见慕容儁如此反应,慕容皝脸色顿时一沉:“此一行,关乎我部族前程,家国大计。当此世道,哪里又是十足安稳之所在。若不能趁于此乱为我家招引足够自保之势众,你道远居辽边,就能得于安全?你祖、你父,都是人间英壮,负重艰行,若我的儿子竟然胆怯到只愿意安享于成,不愿意搏功于险,我养你何用!”

见父亲动了真怒,慕容儁忙不迭自席中翻身而去,叩拜在地,颤声道:“阿爷遣用,儿子怎敢胆怯抗命、只、只是我……”

“你是英壮当年,生死大事又怎么能够全然看开。或许你觉得为父是贪于势力,不爱惜儿郎性命,但这又何尝不是我对你的期许?我膝下诸子,勇壮者有,但失于粗莽,缜密者有,但失于英断,真正能论大事者,除你之外,又有何人?”

慕容皝也自席中站起身,扶起战战兢兢的儿子,一副语重心长状说道:“你只看到此行的凶险,但还是小觑当中机遇。为了能够收取更多羯国残势,今次我遣用部伍绝不会少,五千精众供你驱用,随行拱从,无论季龙会否加害,又或南国会否攻你,拥从你后撤归国,难道还不有余。这五千众伴你出生入死,情谊深结,事后自然都可引作心腹之用。”

“而且,你所招引那些羯国亡余,他们唯你是从,也将是你之后攻伐建业之得力臂助。若能成于此功,可知我儿英才壮成,之后家业国业种种,若不托你,又托何人?得此英勇继嗣,你父千秋老死,也能笑眠榻上!”

话讲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绝的余地,慕容儁也是心知父亲心意坚决,他若再畏惧不前,不要说再奢望能够继承部族权位,只怕连活命都难。而且他父亲所描绘的前景种种,也的确是让他有些意动,这也抵消了一部分心中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