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他,对于前途如何已经不存奢望,唯心头一点执念或者说戾气,哪怕是被折磨至死,也绝不吐露冀南一战实情,以此来报复石虎这个心肠较之虎狼还要狠毒的父亲!
“孽障饮食了!”
几名壮卒冲入马舍,抓住石宣满头乱发将他拖到马槽一侧,并将之头脸摁入马槽中,又从另一侧注入马料、清水。
本来以石宣之身份,哪怕落难,这几名壮卒本也不敢如此虐待他,但他们所作所为,甚至包括称呼如何,都是主上亲自下令,要以此羞辱这个孽子,这些卒众们也只能遵从。
即便抛开羯国皇子身份不谈,石宣也是常年担任冀南方面大将,心中自有傲气,受此折辱,难免要挣扎,可是他稍一发力挣扎,浑身便痛得抽搐起来,本待开口大骂,刚一张嘴,被清水冲稀的马料便灌入口中,那古怪的滋味顿时充斥于口鼻中。
他扶槽干呕,但饥肠辘辘下,却又忍不住将几口马料咽入腹中,这不免令他那种饥渴感更加炽烈起来,眼中满是血泪,但咽喉却已经忍不住上下颤动起来。
此时马舍外还站立着一些羯国战将,此际国务百困,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专程来看石宣这位皇子是如何受辱,可无奈主上严令,他们不得不在此站立观望。
眼见到一个往年受宠又大权在握、贵不可言的皇子殿下,如今却被折磨得不人不鬼,与马争食,他们心中却少快意,更多则是一种毛骨悚然,对主上的残忍更加敬畏起来。对自己的嫡亲骨肉尚且如此,若他们这些部将奴仆犯罪,迎接他们的又将会是怎样的惩罚?
正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哗噪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数千人的庞大队伍正排开营设种种、向此而来,主上石虎正仰躺于庞大御床上被众人簇拥在当中,两侧则俱是随驾的文武高官扶床而行。
“将那孽子给我牵出来!”
到场之后,石虎从御床上坐直身体,指着马舍冷哼道。
很快,便有亲兵涌入其中,将石宣架到一侧用清水冲去那满身的便溺污垢,而后才将之拖到主上御前。
“孽子,你还是不召冀南所犯罪过?”
眼看到石宣萎靡在地,嘴里还塞满了粗陋的马料,石虎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被凶厉所取代。他自御床上行下来,上前一脚踏在匍匐在地上的石宣肩膀。
石宣身躯颤了一颤,努力许久才将口中马料吐出,又喘息片刻,才涩声道:“儿、儿子军败辱国、死、死罪难免,惟求一死……”
“畜生!你死自是应当,但若以为就此可将大罪隐没,那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