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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是因为跟随南来的这些民众们多是生活在襄国周边,可以说常年遭受羯国的暴政压迫,所以对于压力的承受也是极高,若换了旁处生民,眼见到周边的包围圈越来越紧密,说不定已经要崩溃开来,准备各自逃命去了。

民众们有此处乱不惊的镇定,这给恶劣的局面带来了一丝助益。随着暂时安顿下来,已有一部分生民壮力在刘度等襄国乡豪们的组织下,开始进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劳作,比如在周边山丘之间樵采,修筑一些简陋的窝棚,以及给奋武将士补充投矛之类的器械。

但就算如此,情况仍然非常的不妙,最迫在眉睫的还不是那些周边活动日益频繁的邺地羯军,而是给用告急。

此前虽然也是乏用,但多多少少还能满足奋武战卒消耗所需,可是当他们困守此地之后,增补的途径实在有限。就算乡民们还在努力樵采渔猎,但一来还要遭到羯军不断的骚扰驱逐,二来此境也绝非什么丰腴善治的地境,郊野中哪有那么多的食材可以满足这万数之众的消耗!

如是过了七八天的时间,营中除了保留奋武军基本作战需用的战马之外,余者畜力已经全被宰杀食用。但就算是这样,每天还是不断有人饿死,以至于需要奋武士卒亲自入营收捡尸首进行掩埋,避免被那些饿慌了的民众藏匿充饥。

按照这个态势下去,甚至无需周边的羯军再动手冲杀,单单乏用这一桩便足以耗死他们。在这过程中,沈云虽然也组织过几次向外的冲击,但要么被羯军恃众逼回,要么对方就深据坚堡而不应战,完全不给奋武军取用于敌的机会。

与此同时,羯军对上雁陂这一片区域的封锁也越来越严密。这种严密倒不是说直接以大军将此境完完全全的包围起来,那样投用的兵力实在太多。枋头与邺地常年对峙,麻秋若能在短期内从容调度超过万数兵众作为可以自由活动的机动力量,都可以说是谢艾的失职。

所以羯军对此境的封锁,主要还是立足于原本便构建起的防线,以各处通道所在的戍堡为支点,以地方乡豪私曲为基础,广布游骑充作耳目,只要奋武军有任何异动,都能在最短时间内进行阻截。

“谢艾到底在做什么?”

抵达邺北之后,过去这还不足一旬的时间,对沈云而言可以说是他从戎以来过得最沉闷与煎熬的一段时间。本身的力量逐渐被消耗与压榨,外界的援军却迟迟没有动作。

尽管他也知道,邺地这一路羯军乃是真正的坐地虎,谢艾就算想有什么有效举动,也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什么突破。况且目下羯军对他们只围不打,也说明谢艾对邺地羯军的牵制是卓有成效的。

但身处逆境中,就算沈云还能熬得住,他是真的担心那些民众们的状态。尽管刘度等乡豪头目们还在努力维系人心,但那种绝望的情绪已经开始蔓延开来。

在第十天上,转机终于发生。就在百数名奋武军将士们叩击位于上雁陂西北侧数里外的一处坞壁时,明明那坞壁没有半点要被攻破的迹象,但是坞壁内突然火光冲天而起,旋即门户洞开,后方有数百男女老幼齐齐现身,而在他们之间则堆满着各式各样的家当,竟然摆明态度要归义相投!

得知这一消息,沈云也是瞪大眼,不顾伤痛困扰亲自离营前往问话,而后才知谢艾早已经有了动作,首先便是传告邺地各边乡户,号召他们群起策应奋武军。

已经有许多乡户们涌动而起、响应号召,但是由于麻秋将此处封锁的非常周密,这些乡户们纵有归义的热情,一时间也难冲开羯军的封锁。

但百密终有一疏,麻秋能够阻止得到外界的力量向包围圈内增援,但却阻止不到正身处在这个包围战线上的乡豪们改换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