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地境多流人,而想要甄别流人究竟是盗匪还是寻常难民也很简单,只需要看人员构成,只要多是壮力聚集,那多半是匪寇无疑了。当然这也不怎么准确,许多的难民其实往往也兼职盗匪,颠沛流离、民不聊生,为了活下去而已,又能有多高的道德水准?
等待大部向此转移之际,沈云便与那两个流民头目聊了一番,询问一下邺地当下状况如何。那两个流人头目也相当配合,知无不言,但他们也很难接触到什么机密,只是知道邺南地区又起波澜,枋头王师重兵集陈。
他们所以了解这些,还是因为旬日之前,驻守邺地的羯将麻秋再次派兵扫荡境域,征募流人壮力以襄军用,他们好险才躲过去。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里,邺北倒没有太多羯骑出没。
对于这一点,沈云倒也并不意外。今次这场战事,开始本就在羯国一方,先是冀南大军集结,之后石宣偷袭碻磝。麻秋作为邺地的镇守大将,虽然没有直往冀南待战,但也必须要做好侧翼的防守工作,预防枋头发难。
而且早在沈牧回攻枋头之前,便与谢艾传信约是会师邺地,算算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沈云都在羯国腹心的襄国绕了一圈返回来,枋头的谢艾不可能没有举动。所以眼下的邺地有对峙局势,并不出奇。
说话间,后路那庞大队伍也向此缓缓而来。在看到如此庞大阵势后,那两个流人头目一时间也颇有瞠目结舌,继而不乏警惕的望向沈云等人,仔细凝望着他们身上的武装器杖,战战兢兢道:“你、你们究竟是南面王师,还、还是国中增援?”
听到对方将自己等人误会为羯国增援邺地的人马,沈云也是不禁莞尔,笑语道:“我等自是南面王师确凿无疑,只是刚刚攻掠羯都襄国经此归师。”
那两人虽然也明白他们还不配被对方虚言欺诈,但脸上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沈云不再理会他们,先命人将那些财货并重要的俘虏送入戍堡中,单单这些,便几乎将不大的戍堡完全塞满。之后还有一部分牛马畜力,则交由刘度等一路追随的襄国乡户们统率部曲、依傍坞壁进行看管,更外围才是几千追随而来的民众。
将近两万人马之众,直接将戍堡所在这一处谷口塞得满满当当,显得十分局促。但这么多人众集合在一起,多多少少能够略给人以彼此慰藉。
奋武将士并没有入驻此中,他们还要随时待战,因此便在人群最外围露天而居,只有兵尉徐无病被沈云安排率领百数兵卒,于戍堡内部看守那些重要的羯国俘虏并财货。
他们在此入驻未久,很快便有敌踪出现,其实早在此前的行进过程中,奋武军便逐杀数量不少的羯国斥候。邺地与襄国之间,虽然地势开阔广袤,但如此大规模的部伍行动,速度又绝对谈不上快,自然也难瞒得住邺地的麻秋。
更何况,只怕此际襄国的那些追兵们早已经与邺地的麻秋取得了联系,详情以告,以期将他们剿杀于途。
这一次的敌人不再是零零散散的几百人众,而是足足上千骑兵卒众。他们也根本无需再作探查,一俟出现于郊野中,便直接循着轨迹向此扑杀而来。
“杀敌罢。”
沈云也不多说,提刀上马,之后便有五百奋武卒众跟随而出,直向对阵冲杀而去,令左右两翼也分出三百余奋武军众,三路并驰,要将敌军局限于正当中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