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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邃听到这里才有了然,眼下的他除了当下困境之外,内心还恐惧于之后无从向主上交待,而石遵这一举动也的确是在为他饰错铺垫。他上前一步揽住石遵肩膀,不乏动情道:“阿奴倒是多谋,我兄弟若能长久亲近,不至于为杜氏贱婢所出贱子夺于颜色!”

石遵听到这话,心中更觉腻味。他之所以在此危急时刻站出,也的确是想帮助石邃渡过难关,但若说是为了什么兄弟之情,那却并非。

太子今次若因罪大废黜,他哪怕与之并不亲近,但本是一母所出,必也遭受牵连。他那些兄弟们绝非善类,一旦储位空虚,必定群起争夺,而他早前便声势不显,若再遭受牵连,就算他想置身事外,也一定会有人恨不得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他眼下种种,不是为了搭救太子,而是为了自保。

第1339章 少子多谋

皇后宫内,天王皇后郑氏并没有成为解决当下危局关键人物的觉悟。眼下的她,其实反应与其长子石邃并无太大差别,既没有办法应对已经攻入建德宫的晋人敌军,又对率众冲入宫苑的那些国中贵胄私兵部曲们充满了不信任。

“群臣鼓噪,罔顾国危,这是打算将我母子置于死地……”

眼见到作为始作俑者的长子石邃行入殿中,郑氏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主上殊恩相加,将你立为家国储继,你这逆子若能安守本分,大位早晚可得,偏偏要犯险弄奸,家国都因你愚蠢行径危在旦夕……”

石邃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又涌现出激怒之色。其实若仔细类比起来,他们母子性格倒是不乏相似,凡是遇到危难,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该要如何解决问题,而是要把过错归咎于旁人,以彰显自己的清白无辜。

皇后只是一味埋怨石邃愚蠢,放弃大好局面偏偏要无事生非。而石邃对此也愤慨不已,只道是皇后出身卑微,不能给他提供强有力的母族辅助,又失爱于主上,才令他也遭受牵连,储位动荡,才逼得他不得不行险固位。

母子两个刚一照面,便又彼此埋怨吵闹起来,竟然将当下的危局都抛在了脑后。如此争执,旁人听多几句都倍感心惊肉跳,更加不敢斗胆说和。而此刻作为殿中惟一一个头脑尚算清楚的石遵,这会儿也实在是叫苦不迭,不知该要先劝说哪一个。

他恃着幼子得宠,先将皇后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才又说道:“各家奴率众入宫,并非全是坏事。敌军犯境太过猝然,旧部多为击溃,眼下宫中已经乏于应敌,正该招引外援入内定乱……”

皇后听到这话,又满是幽怨的横了石邃一眼,才又望着幼子说道:“那些外众又哪里是良善之辈?他们此刻恃众未必我离宫入殿,只是要将我控在刀兵之下,你母不过区区一介妇人,若真为那些凶悍甲士所执,生死都要不由自主,若再受人欺侮过甚,更加没有面目归见主上,更不要说庇护我的孩儿……”

说到底,皇后也是心惊胆怯,不敢在没有确凿把握之前去直面那些羯国本就跋扈少礼的贵胄耆老。

石遵只能耐心解释道:“母后是主上亲自赦封正宫之选,那些强徒即便不再忌惮我母子,但却不能无顾主上威仪。但暴乱之中总有意外,为万全之计,母后也的确不可直面那些凶悍外臣。但群情汹涌也不可无顾,虽然不可离宫亲见,但却能够苑诏相召能托大事者。目下宫苑纷乱失序,母后千金万重体格,不可轻易出入以免为贼所趁。那些外臣若果真有定乱襄国之念,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些人目下各拥悍众,又怎么可能会因一纸苑诏而离部轻入此中!”